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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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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雨虹离开之后,陆川才渐渐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开始梳理问题的关键。  景从云有没有理由对自己动手?  当然是有理由的,连春州郡行动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有可能暴露,说明陆川独有的获取信息能力远超过景国的预期,可以说只要陆川活着,景国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首领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不用说是景从云这样有着远大抱负的皇帝。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如果秩序的传承真的在景国皇室,那么景从云是不是有可能也知道命运的存在和能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对陆川动手的动机就更加充分了。  景从云有没有能力对自己一击必杀?  陆川仔细想了想,对方可能认为是有的。不灭之躯保护不了意识毁灭,如果在精心谋划之下让自动反补装置都办法及时启动,理论上确实能做到一击必杀。  但景从云未必会知道自己能预感到危机,自己也不知道景从云的具体手段,以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展现出的术法、能力、阵法和自己身上准备好的反制措施来看,自己逃出生天的几率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那么景从云究竟会不会对自己动手呢?  对自己动手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景从云应该能从一些信息推敲出自己当前在乌托邦的重要性,陆川甚至可以臭不要脸地说,刺杀自己和刺杀宁轻侯或者某位部长级人物的性质区别不大。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的话,景从云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外交压力和疯狂报复,当下的景国是前不久刚刚战胜武国的国家,外部战事顺利,内部政通人和,远没有要到孤注一掷的地步,这样风险极高的赌国运行为根本就不应该成为一个选项。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即便景从云可能有动机也可能有能力,但陆川从来没考虑过对方会对真的对自己动手,直到景雨虹刚才主动示警,他才真的开始考虑景从云会对他动手这件事情。  连他自己都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待呢,倘若陆川真的突然在景国暴毙,即便景从云嫌疑非常大,但大家会不会也觉得这样的行为根本不应该成为景从云的选项,而帮他洗脱嫌疑呢?  如果想得再多一些,景国历来都有弑神的能力,可能也掌握了不少神祇的权柄,景从云有没有可能伪造一个神祇动手在景国袭杀陆川的现场,从而把自己和景国摘得干干净净呢?  陆川越是思索,越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忽略了很多事情,当初景从云在春州郡动的手至今也没有人掌握到切实的证据,唯一能确定是景国在背后动手还是靠着铜币哥的判断,这样一个心思缜密谋定后动并且还果敢坚决的人,自己又怎么用“不敢”来判断对方的行动呢?  遇事不决,算一算吧,陆川闭上了眼睛,看向了铜币哥。  【景国的皇帝景从云是否知道命运的存在?】  铜币哥翻了一个隂面,陆川稍微放心了一些,砸了十六块元石,再来一个。  【景国的皇帝景从云是否对我起了杀心?】  铜币哥果断翻了个面,似乎在说你小子怎么混的,咋这么招人恨呢。  妈的,真想杀我,陆川心里一凛,刚要睁眼,却看到铜币哥摇摇晃晃地又动了起来,慢慢地又转到了隂面。  啊?  ...  ‘女大不中留啊,我可是你亲哥哥。’景从云心里酸溜溜地摇了摇头,侍卫刚刚向他汇报景雨虹怒气冲冲地去了青云门,他只是挥手屏退,说了声知道了。  景雨虹对自己的哥哥非常了解,他这个当哥哥的又何尝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分明是去告密的。  妹妹长这么大第一回有自己的小心思,就让她得逞一次好了,如果她真能把陆川拐到手,自然是两全其美,虽然希望微乎其微,如果不行的话,等她死心了之后再动手也来得及。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两人在乌托邦以及从高和郡到青鄄这一路上的互动情况都有线人汇总好向他汇报,在家妹妹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陆川这小贼还是一副敬而远之爱答不理的样子。  “哥,你找我?”

景从云正在想着事情,景雨虹从殿外踱了进来,景从云看到她去了乌托邦几个月就变得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轻轻皱了下眉。  “嗯,我听人说你去了一趟青云门,跟陆川大吵了一架?”

“对,我跟他绝交了,他太过分了,明明早就知道了乌托邦和武国要合作的事情,一路上什么都不跟我说,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景雨虹绕到了景从云身后,假意帮自己的兄长按摩肩膀,实则是借助这样的身位躲开景从云的眼神审视。  “你啊,他怎么说也是来参加我婚礼的客人,而且乌托邦这次就来了他和焦叔叔,你怎么能赶别人走呢?”

景从云想要逗一逗景雨虹,表现出一副不想让陆川离开的样子,  “况且再过不久你还要去乌托邦继续读书呢,陆川他也是你的老师之一,你现在和他闹得这么不愉快,到时候又要怎么跟他相处呢?”

景雨虹给景从云按摩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她既担心景从云非要把陆川留下来的意图,又怀疑景从云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得了吧,就他那老躲着咱们的态度,哪能是真心祝愿你新婚快乐。他不爱搭理人,我还不想搭理他呢,除了他教我我还能自学还能问同学,他要是不好好教我就去找清河叔叔,看他怎么办。”

景雨虹说完之后便主动岔开了话题,“哥,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焦叔叔了,他来跟你聊了什么啊?”

“是我派人把他请来的,本来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从乌托邦那里讨些好处回来,像是合办工厂,合办学校这些,好处是要到了些,也欠了人家不小的人情。”

景从云从储物戒里拿出了那个三层的礼盒匣子,打开之后从第二层里拿出了不灭之躯的符箓。  “找你过来是想把它给你,焦叔叔说只要取一滴精血和符箓相合,然后存放到安全的地方就行,跟我去一趟祠堂,那里最安全不过。”

景雨虹当然听说过不灭之躯,前阵子赵无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天武帝杀死又重新复活,将不灭之躯的大名几乎传遍了景国,但这样死而复生的至宝在乌托邦也是不可多得,更不用说景国人了。  “我不要。”

景雨虹一下子退开,“这么珍贵的宝物肯定是哥你自己用啊。”

“哥不需要。”

景从云笑道,从座位上起身,转过身子揉了揉景雨虹的头,“乌托邦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们有能力暗杀我,皇帝是不需要第二条命的,如果连我都需要以命相搏,那说明景国已经走到了末路。”

“那我也还是不要,公主也不需要第二条命。哥你还是给夏帅或者是给赵叔叔吧,战场上刀剑无眼,把符箓给他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而且你不管把符箓给谁,他都会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就像你说的,它能让人归心,自然也会让人离心,夏帅和赵先生都需要它,但符箓只有一张。”

景从云笑道,牵起景雨虹就往殿后走,“给赵先生的话,军中所有人都会不服,给夏帅的话,赵先生难免会有想法。”

“别瞎想了,就给你用,我就你一个妹妹,又老想往外头跑,你一个人在乌托邦,我也不放心你。”

景雨虹被景从云牵着走,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感动和过意不去,感觉就像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里一样,明明他自己也面对着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情,到了她的面前就全都是好消息,永远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  “哥,我知道错了,书上说的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有家人才是真心对你好。”

景从云心里也涌起了一阵暖意,虽然妹妹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总归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他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旋即又皱起了眉。  “嗯?你看的什么书?”

...  青鄄,夏家。  尽管夏无疆几日前便前往了威宁主持南线防务,但越是临近婚期,夏家的前院便越是门庭若市,特别是以军方势力为主体,以夏家马首是瞻的田、梁、洪、姚、王五大家族,都派出了家族里重量级的人物来夏家道贺。  夏家内外都早已做好了准备,这次婚礼对夏家来说意义重大,连往日猫在家族里不问世事的老祖宗,也就是夏无疆的爷爷也被惊动,破天荒地破关而出。  前院负责招待宾客的是夏晨雨的父亲夏良臣,这位夏家当今家主的嫡子在所有外人看来都是资质平庸之辈,修行境界不过如意境,在军伍中打磨了数年,被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夏无疆扔去做了个文职。  即便修行和功业都不出众,但在景国也没人敢小觑这位夏家嫡子,他不仅有一个好父亲,还有一个好女儿。  夏晨雨是夏良臣的第六个孩子,在她之前还有五个哥哥,一直到夏晨雨出生终于是个闺女,因此夏良臣对她格外宠爱。  这位夏家的千金年龄比景从云大一岁,从小就天生丽质,在她十二岁之后,有不少关系不错的家族和宗门都来询问过定亲的事宜,但都被夏晨雨拒绝了。  没错,是夏晨雨拒绝了她自己的亲事。  在景从云登基之前,景国年轻一代里夏晨雨可以称得上是风云人物,她一点都不像她的父亲,反而更像是她祖父夏无疆年轻时候,嗜战如狂嗜武如痴,年轻一代里几乎所有人都挨过她的揍,其中自然也包括小她一岁的景从云。  夏晨雨的修行天赋算得上极佳,更难得是她对战斗的嗅觉和坚韧的性格,她从小就偏爱武修,近身搏斗的风格极为凶悍,在同辈避她如虎之后,她便主动找到实力远强于她的长辈战斗,才在景国有了“疯美人”的称号。  在她还小的时候大家还会笑着夸她不愧是夏家虎女,将来一定能像夏家先祖一样在军队里建功立业,但随着她越来越长大,提亲的对象统统被她亲手打跑之后,夏良臣也愈发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头疼。  夏无疆是夏家唯一一个支持她的人,而且这个支持者的分量足够的重,除了夏晨雨想要去军队的要求被夏无疆否决之外,夏无疆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为夏家的所有小辈里,夏晨雨最像他。  但就连夏无疆也没有想到,景从云会向他提出求娶夏晨雨的问询,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问询,代表这景从云的信重和亲近。  他在大婚之前去了威宁郡主持防务,除了武国最近确实有不少威胁边境的动作之外,又何尝没有觉得自己愧对孙女的原因呢?  就在夏家前院热闹迎客的时候,夏家的后院里也不平静,一位侍女手里捧着喜庆的衣服,一脸哭丧地表情向夏晨雨哀求着,“六小姐,求求您别为难小的们了,后日就要大婚,您的礼服还没有试过,这...”  嗖地一道剑光从说话的侍女身侧掠过,吓得侍女们惊叫起来,这般文弱的侍女自然不会是一直跟随着夏晨雨的侍女,夏晨雨吓唬了一下她们之后便把剑抛起,然后一脚斜踢把剑送回了兵器架上。  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景从云,尽管这位年轻的帝王已经是景国数亿少女的梦,她印象中的景从云只是个被她打得哇哇大哭的小哭包,那时候他还只有十岁。  之后再见面时,他已经贵为皇帝,打不得了。  夏晨雨没有理睬边上的侍女,又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长刀,鼓荡出元气在院子里舞了起来,刀光里满是怒意。  还景国大元帅呢,大骗子,说好了只要我30岁之前到神通境就让我去军队,时间都还没到,怎么就要把我送进皇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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