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把他看到的未来与众人描述之后,房间里陷入了长久了沉默。 龟枢问陆川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兽族是如何灭亡的,世界可能会破败,种族当然也可能会消亡,如果是沧海桑田之后,即便是守护一生的兽族灭亡了,和它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它真正的意图是通过道誓石的强制坦诚来确认,兽族未来灭亡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人族和乌托邦,这对它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它此刻正站在决定兽族未来的十字路口,是要继续封闭求存还是主动拥抱世界的变化,陆川看到的未来已经给了它答案,也是它自己心里的答案。 但它没想到的是这份幸福来的这么短暂,沙漠恢复了太始林的盛况,却要面临神族带来的灭顶之灾,而它打算互为倚仗的人族,甚至可能还倒在了兽族前面。 如果它此后违背自己的心意从此拒绝和乌托邦合作,回去之后就将沙漠重新封闭,那么未来会改变吗?又或者说无论自己怎么选择,未来都会发生一些事情,来迫使兽族和乌托邦有更加深入的合作呢?还是说即便兽族选择了封闭,但如果神族注定要下界,瀚海沙漠的风暴也无法阻止手持裁决的神主,最终还是免不了灭亡的结局? 所以说,无论他怎么选怎么做,兽族都只有几十年甚至十几年的未来了吗? 龟枢心里的心思在疯狂跳动,陆川也在安静得针落可闻的包间里思索,窥探命运的奇妙感受,只是一次就让陆川感觉到了上瘾,他很快就想到七天之后的定向预知可以探究一下自己未来是怎么死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又犯了蠢,连神主无忧都下界了,自己是怎么死的还用多想?自己拿命运去探究这样的未来,恐怕只会增加被神主无忧盯上的可能性,甚至可能会将祂从沉睡中惊醒,导致更加恶劣的局面。 对于这个恐怖的敌人,可以说再怎么高估祂都不为过,仔细想来说不定当初陆长生早早被神主无忧盯上,会不会也是因为在探究未来的事情上过于不谨慎了呢? 一条路不成陆川很快又有了别的思路,要不然七天以后预知一下自己未来会跟谁结婚呢?但现在刚知道神族的威胁了还在搞这些儿女私情,会不会太没心没肺了一些? 陆川比龟枢要更加清楚一些,未来当然是可以改变的,陆长生跟他说的很清楚,命是定数,而运是变数,如果他不能掌握命运中代表变数的力量,那么未来于他而言当然还是定数。 因果...陆川回忆起陆长生冒着风险传递给他的信息,心里却是浮上一些隐忧,同时掌握了预知和因果的陆长生也没能完全逆转自己被神主无忧瞬秒的结局,说明只是掌握这两种力量或许还是不够。 他心里浮上来了一种久违的紧迫感,除了已经明确的因果之外,他还有其他的命运伴生之道需要探索,他刚才在窥探未来的时候觉得可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的时间,但他真的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吗? “大人,未来是不可改变的吗?”
龟枢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它的话惊醒了同样还在沉思的陆川,这才意识到还有客人在场。 “枢前辈,这是问题算是您上次还未验证的第三个问题吗?”
陆川打起精神笑道,但也并不是在跟龟枢开玩笑,这个问题涉及他此刻的能力和一部分关于命运的秘密,当然值得上一次铜币哥的占卜。 龟枢原本准备的问题是想知道兽祖的死亡是不是因为其他生灵的杀害,但毕竟兽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当然还是和兽族未来有关的问题更加重要,相信兽祖大人在天有灵,也会认可他做的决定的。 “是的,我非常想知道,未来是不是可以改变的。”
龟枢认真地躬身拱手,陆川也没有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假装一副动用铜币哥的样子,而是认真答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之前就知道,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我暂时还不能做到。”
龟枢的眼睛瞬间亮起,它的脑海里闪过一些念头,想到既然陆川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至少在陆川改变命运之前,兽族和乌托邦的命运都已经联系到了一起,不仅是它想要改变未来,陆川肯定也想要改变未来,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吗? “大人,兽族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陆川看着对方恳切的眼神,完全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但还是忍不住想皮一下。 “嗯?这是您的第四个问题吗,那就真得加钱了哦?”
... 龟枢一行人离开乌托邦回到沙漠之后不过两天的时间,便在3月30号的时候又带着规模更加庞大的兽族使者团队再次来到了乌托邦。 这一次的使团来访的规格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使团里的成员几乎清一色都是各族的首领或是实权长老,来了乌托邦之后便又重复一轮到处考察的过程,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多,守护龟枢大人喜欢吃龟肉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 实际上龟枢回去之后就召集了各族首领,用它在兽族超高的威望和乌托邦可以帮忙重建太始林的大饼迅速在族内通过了和乌托邦合作的决议,这次带着大伙儿来乌托邦,也是让大家都看看未来的合作伙伴,以及体验一下外界的变化。 焦北川只是知道陆川又和龟枢见了一面,但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从结果上看,兽族去而复返之后对于和乌托邦合作的意愿突然间就变得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他私下里还找了陆川一次,你小子明明那天早上也在开会,都知道乌托邦定下的和兽族合作的方针了,明明也知道咱们没有余力,怎么还去撩拨人家呢? 然后兽族根本就没有让乌托邦为难的意思,作为一个大族,兽族也有自己的骨气,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谈,并且绝不让未来的合作伙伴吃亏。 乌托邦缺少人力没关系,兽族有非常多已经入道修行的族人,只要乌托邦愿意提供一批数额巨大的储物戒,便可以在沙漠边境设置一个中转站点,乌托邦把空的储物戒运到站点,而兽族则是把装满沙子的储物戒带到站点,再把空的储物戒带走回去继续装沙子,然后乌托邦在海边设置一个修行者小团队,把储物戒里的沙子填到海里去就行了。 这样一来乌托邦虽然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人力,但并不需要限定是修行者,反而还给普通人提供了工作岗位,甚至那一笔数额巨大的储物戒也不全都需要乌托邦来提供,兽族数千年来在沙漠里收快递早就收集了不计其数的储物戒,都可以拿出来用,即便是还有缺口,也会以兽族向乌托邦下订单的方式来获得这批储物戒。 同样受制于人力,植树的环节完全可以放在移沙之后,这样的话时间不会非常紧迫,可以留给谷丰登团队研发更适合改良地貌的植被,也不需要乌托邦马上就出人,至于到具体种树的时候,也可以由乌托邦提供技术支持和专家指导,由两族共同协作完成。 无论是运沙植树需要的人力,还是涉及到的材料和各种费用,最终都会指向钱的问题,兽族几千年收的快递拿来乌托邦买买东西下下订单还成,真要想用这点钱来支持这么一个堪称奇迹的庞大项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那些要去瀚海沙漠搏命的冒险者,身上也不太可能带着太多的钱。 于是兽族提出了一个让乌托邦很是心动的方案,它们打算把沙漠深处原本太始林之外的大量土地出让给乌托邦,以换取乌托邦在这个项目上的资金支持。 兽族对领土没有什么诉求,如果没有可以安心栖息的太始林,拥有这么大一片沙漠依然啥也不是,活了上万年的龟枢提出了这样一个层层加绑,各个环节都需要合作的方案,既为双方都交换到了想要的利益,又能在合作中不断加深双方的联系,让一开始打定主意要婉拒的乌托邦,也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似乎是接受这样的合作会更加有利。 这样重大的决定在乌托邦肯定还需要开会,不过龟枢带领的兽族使团也并不着急,只是在乌托邦到处游览,甚至还想去北方两郡也看看热闹。 这两日里前往景国的余欢也接到刘喆,景国和乌托邦有约在先,根据刘喆自己的个人意愿,脱离了景国这个刘姓的小家族,临走前刘喆还主动询问了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是否愿意跟他去乌托邦,让一旁的余欢眼皮跳了跳,但也没说什么。 每个天选之人在对待原身关系上的处置方式都有不同,虽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切断这些没有记忆的关系,但也不是没有选择把关系延续下去的人,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父母也都像天选之人们一样,大多无法接受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突然便成了别人。 令余欢大跌眼镜的是,刘喆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从悲痛中走出来之后,还真的就答应了刘喆的邀请。 刘喆过来乌托邦当然是极好的,但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可是土生土长的景国人,还属于景国的家族,如果对方是带着目的跟刘喆到乌托邦来,未来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不过余欢对刘喆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也有些误会,他们愿意跟着刘喆到乌托邦确实有目的,但这个目的却是因为他们听闻乌托邦找回了很多被穿越的孩子,心里难免也会带有一些侥幸,说不定也能求乌托邦找回他们的孩子。 余欢接到刘喆之后并没有直接回乌托邦,而是绕道去青鄄坐飞机回乌托邦,顺便在青鄄去皇宫探访一下景从云。 然而带着乌托邦问候的余欢却只见到了景从云的新婚妻子之一夏晨雨,夏晨雨嫁入皇宫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虽然身上的武士服换成了宫装,但气质却丝毫没有变得像这座宫殿一样沉静。 夏晨雨代表景从云接受了乌托邦的关切慰问,并且表示景从云一切都好,只是暂时不方便见外客,希望余欢能海涵。 景从云不愿出面,今天余欢的到访意图就落了空,但他既然是代表乌托邦来的,当然也不能来了就走,只能坐在皇宫里跟夏晨雨尬聊,反倒是夏晨雨积极地把话题引导到了修行和战斗方面,于是他便稀里糊涂地在景国皇宫里跟夏晨雨聊了一早上的打架心得,离开皇宫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景国事了,余欢便带着刘喆一家人买了机票,在青鄄机场乘坐飞机直飞乌托邦,虽然两国之间在听风城和高和郡有了黄金贸易区,但两国首都之间的来往航线依然是最热门的。 飞机下午从青鄄出发,傍晚边便乘着夕阳降落在了乌托邦机场,一架飞机降落之后没多久,又有一架飞机从乌托邦机场起飞,上面承载着乌托邦前往北方两郡履职的司长们,其中也包括了李倩。 姜沫看着飞机冲上云霄,尽管知道上面的人看不到,但还是用力地挥了挥手,这次李倩去出差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也不会再像北宁城的时候那样掉眼泪了。 “别难过了,李姨不是说了她和姜叔会错开来每个月回来一次,每人陪你过一个周末吗?很快就会见面的。”
陆川笑道,李倩终究还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想出了这么一个利用休假轮流回来的方法,“走吧,我们去接余叔,他应该快出来了。”
姜沫看着飞机到天上慢慢的看不见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头,“嘁,我才不难过呢,我开心得不得了,这下我终于自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