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林皓文依旧起得很早，因为庞清的那些话让他一整晚都难以入眠。办公室门刚打开，阮紫檀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早上好林总！”

“这么早，你不多休息一会儿，咱们展厅现在就你一个模特，你还得再辛苦两天的。”

林皓文担心她不够睡，不过看气色还过得去。阮紫檀精神头蛮足的，笑着说道：“我不累……我想跟在林总身边多学点东西。”

“跟我学什么呀？学骗人啊？”

林皓文边整理西装边打趣道。“什么都能学，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林皓文看着她，嘴角一扬，这小妮子看来已经沾到了一点做生意的边了。林皓文从来不会用默守陈规的打法，原因很简单，在2000年，已经有不少商业理论的高手了，90年代的出国潮，让一大批海归精英见识到了国外先进的商业运作方式，继而带回国内创业。在理论上，林皓文并没有比那批人更占优势。所以要在往后的商业对抗当中获胜，只能结合脑海中的未来讯息，采用非常规打法。车子开到海城会展中心，今天是展会的第二天，应该说经历了昨天的疯狂扫货，很多经销商已经吃饱了，有些甚至吃撑了。可很多人到了停车场会发现一个反常的现象，会场外的露天停车场被堵得死死的，会场外聚集了好几千人，这些人没有穿西装，一个个流里流气的，像是普通人，可双眼之中却透着一种敏锐的商业嗅觉。“黄牛够早的呀！”

“林总，黄牛太多了，咱们从会场后门的货梯上去吧？”

阮紫檀正准备把车开到那边去，可林皓文却说道：“不，在这里放我下来就行。我从正门进去。”

“啊？”

阮紫檀刚停下车，林皓文就先下车走了，弄得她手忙脚乱，赶紧找个位置随便停下，快步追上去。两人一到会场入口，就被几百个人一拥而过来，围了过来。“那个是富水香的老板，林皓文！”

“真的假的？这么年轻？”

“千真万确！电视上见过。”

林皓文现在已经是海城商界的名人了，最近这几个月频繁上电视和报纸。门口的保安看到这种情况，赶紧上来保护林皓文和阮紫檀，不过由于保安人数有限，就这么四个人，根本架不住潮水一样涌来的黄牛。好几千人的黄牛在这里等候，为的是在海城本地白酒变局的过程当中，分一杯羹。“都别挤了，赶紧散开！别堵在门口。”

一个会场的保安队长厉声呵斥，但是效果甚微。很快，林皓文跟阮紫檀被挤得像两根油条黏在一块，阮紫檀的球就压着林皓文，女方显得有些心猿意马。“这些人都疯了吗？我说什么来着，让您走后门您不听吧！”

阮紫檀红着脸，被挤得有些烦躁。“没办法，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哦……”林皓文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销魂地叫了一声，和阮紫檀挨得更紧了。场面一时有些滑稽，一对男女在人群包围的中心位置，被挤得脸贴着脸，彼此耳边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而周围那些黄牛却不嫌事儿大，七嘴八舌地抛出自己的疑问。“林总，请问富水香为什么突然暂停福明超市的白酒抢购活动？”

“您真的打算和古年醇正面竞争嘛？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难道就不怕一拳就被干掉了？”

“有人说富水香在二级市场火爆，是您在背后推波助澜，请问是真的吗？”

几百张嘴巴叽里呱啦的吵个不停，林皓文根本没法回答。这时候有几辆从酒店开过来的豪华大巴车，都是从外地来参展的厂商。“海城的白酒业什么时候这么火爆了？”

“不知道啊，以前也没听说过富水香这个牌子啊，突然就火得一塌糊涂。”

“难搞啊，这牌子现在排名26位，看这局面还得往上冲啊！这届白酒展会最大的赢家还是他们本地品牌。”

“只能等下一届去南方举办了，哎！”

……这时候一帮保安冲了出来，总算是把他们两个给拉走了。一个保安举着大喇叭对人群叫道：“都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聚在这里的？没有经销商资质的，一律散了！”

一声怒斥过后，底下的躁动表面上是平静了，可压根没人理会这个保安，反而是都眼巴巴地盯着林皓文。林皓文整理了一下发型，妈的刚才谁薅了他一把头发。林皓文接过大喇叭，看着底下一双双财迷的眼睛，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对于刚才大家的问题，很抱歉，我无可奉告。感谢大家对富水香的关注。”

“啊……”底下一群黄牛本来还将信将疑的，可是林皓文这一番遮遮掩掩的说法，反而是加深了他们的信心。昨晚上在黄牛圈发酵的三条消息，都是对富水香极其有利的。如果是假的，那么林皓文肯定拼了命地承认是真的，甚至还有人会怀疑，这消息就是林皓文炮制的。但是现在林老板这欲盖弥彰的说法，反而让很多人觉得那些消息是板上钉钉的真事儿。随着林皓文和阮紫檀走进会场，大门口竖起了好几层的人墙，防止这么多人冲进来捣乱。很快，会展中心外边的讯息就满天飞了，一个个黄牛抓起手机在那儿打电话，口中高频重复的都是两个词：下单，扫货。阮紫檀回头看了一眼外边躁动的黄牛，满脸的问号：“林总，我搞不懂，为什么您明明什么都没说，他们更加兴奋了。”

林皓文指了指脑袋：“这就是人性！你永远记住，做生意是跟人做，不是跟石头做。”

阮紫檀跨步跟上，想通了一点，但没全通。林皓文和阮紫檀在一楼大厅走了一圈，发现原本停用的那些手扶电梯，已经恢复了正常使用。看来昨晚上，庞清跟贺敏忠两人也是暗中斗法了，一个帮富水香，一个帮红满天。庞清肯定是拼了命的要给富水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到了富水香的展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肖英杰和吴震雷他们这些，为了防止协会那边搞幺蛾子，一帮市场部的男人昨晚上就睡在展厅这里了，被蚊子吸了一晚上的血。这会儿蓬头垢面的，蹲在展厅门口吃早餐。吴震雷、高远、严骏翔这三个人油子，见到林皓文和阮紫檀两人齐刷刷地走过来，都是一脸坏笑，吴震雷说道：“诶，文哥昨晚跟阮总一块走的，现在又一块来，嘿嘿，这里边有事儿。”

“嘻嘻嘻嘻……”高远吃着包子傻笑。严骏翔小声搭话：“正常，男人嘛，都懂……咯咯咯咯……”“林总！”

肖英杰嘴里吃着油条，站起来有些憔悴。林皓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弟兄们，今天会比昨天更忙更累，大家再坚持坚持。”

众人听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都是一脸打了鸡血的模样。肖英杰拍着胸脯说道：“林总，这帮小崽子还真不怕累，就怕闲着。您尽管使唤，千万别让他们太舒坦，嘿嘿！”

“嗯！”

林皓文把肖英杰叫到一旁：“咱们的货订了多少了？”

肖英杰对账目一清二楚，说道：“昨天订货额总共1700万，中端款订了差不多8万瓶，高端款订了1万2千多瓶。咱们的存货大概还有16万瓶的样子。”

林皓文点点头，对肖英杰说道：“今天订单肯定会超，甭管超多少，只要有人下单，多少都要。”

林皓文知道今天冯锡尧肯定往死里做假数据刷榜，自己这边只能硬着头皮接单。肖英杰头皮一麻：“林总，有必要玩这么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