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瞧着这架势,也自己父亲想干嘛,稍微咳嗽一声,算是给众人提个醒。 “这是我从我爸那儿顺来的酒,特别好……”段林白还在介绍自己带来的酒,傅沉不断给他暗示,他完全是屏蔽接收信号的。 “我爸珍藏了好久,一直没舍得喝。”
“今天您一定要好好尝尝。”
京寒川眉眼一挑,心知坏了事。 伸手抵了下傅斯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底有数了。 就连余漫兮都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紧紧攥着傅斯年的手,心底忐忑,她又没嫁入傅家,也担心会因此给傅家二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爸,我有点不舒服,想上楼休息。”
傅沉可不想陪他摆鸿门宴。 “哪里不舒服?”
傅老挑眉,害他今天豁出这张老脸冲到他家,又和乔家人斡旋这么久,这小子现在想跑? “……” “就算不舒服,吃了晚饭再休息,今天可以提前开饭。”
傅老坐在单人沙发上,摸出水烟袋,抽了几口烟。 想着今天的事,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 傅沉年纪不大,与宋风晚站在一处,好像也挺登对,只是…… 这小子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啊,况且这姑娘还是他前侄媳妇儿! 这事传开,别人会以为他和侄子抢女人,哎…… ** 吃饭之前傅沉回屋上了遍药,又给宋风晚打了个电话。 “你后背还疼吗?我明天去看你。”
“刚擦了药,不是很疼,你几点过来,联系千江,我让他开车接你。”
傅沉拿手机说话,都能扯到后面的伤口。 说话语气有点虚。 其实傅沉后背疼得很厉害,傅老那下没收半点力道,狠狠落下,当真皮开肉绽,这戒尺抽人相当厉害,若非如此,去年傅聿修也不会被打到住院。 “那你有没有想吃的?我明天给你带。”
“你人过来就好,想你了。”
“我明天早些过去,我也想你了。”
“你不用太担心我,抽一下而已,受得住。”
“好。”
…… 傅沉手中摩挲着佛串儿,还在和宋风晚腻腻歪歪,压根不知此刻楼下知情几人心底的忐忑。 ** 约莫下午五点,众人就坐上了桌,除却段林白,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顿饭肯定不会吃得那么顺利。 “傅爷爷,你尝尝这酒,真的很不错。”
段林白经常来傅家,自然也不客气,起身就帮傅老斟酒,“寒川,斯年,你俩要不?”
某人还笑得没心没肺,丝毫不知危险正在逼近。 傅沉这厮寻常滴酒不沾,他也不问。 京寒川,“不用,你多喝点。”
“我要开车,不饮酒。”
傅斯年果断拒绝。 这群人中,除了他,就连余漫兮,此时也只能算是外人,他爷爷要找人算账,他首当其冲,势必会被拖出来首个祭刀。 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刀总归是要挨的。 果不其然,傅老端着酒杯,直接点出他的名字,“斯年啊。”
“爷爷。”
傅斯年紧抿着嘴。 “你是我们家的长孙,一直都成熟稳重,从小到大就没让爷爷操心,现在又有女朋友,也要成家了,爷爷心里很宽慰。”
“爷爷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而且你比老三还虚长几岁,关系一直很亲厚,说是侄子,你自已承担了兄长般的角色,对他一直很照顾。”
“你说弟弟要是走了弯路,或者是做了些你认为不太妥当的事,你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该及时指出来,或者通知长辈?”
余漫兮忐忑不安,在桌下握住了傅斯年的手。 这傅老,有话直说,这怎么软刀子一直捅,愣是不进入正题,简直磨人。 傅斯年自然更了解自己爷爷的脾气,乔家人性子急,但是傅家人不同,多是沉稳老辣之人,惯用软刀子。 一寸寸厮磨着你,就是从心理上施压,击溃你。 这种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巴掌来的痛快。 况且…… 他小时候喊傅沉弟弟,差点被打死,现在又让他承担兄长的角色,他这个傅家长孙当得太难了。 傅斯年握紧余漫兮的手,“爷爷,您说的都对。”
“斯年啊,爷爷对你真的是寄予厚望,那……”傅老喝了口酒,将小酒盅轻轻磕在桌上,“为什么你三叔背着我们诱拐未成年小姑娘,你还帮忙瞒着!”
段林白正喝着酒,险些一口喷出来。 卧槽! 什么鬼? 诱拐未成年? 曝光了? 段林白看向不远处的傅沉,他始终直着腰杆,低头喝汤,不言不语。 你特么倒是说句话啊,喂—— 傅老三! 不带这么坑人的! 段林白用力咳嗽一声,傅沉抬头,“爸,纠正一下,晚晚成年了。”
“你俩刚处对象发展关系时,她也成年了?”
傅老轻哼,真当他是老糊涂了不成。 傅沉微微耸肩,看了眼傅斯年,那眼神分明在说: 大侄子,不是三叔不帮你,三叔真的尽力了,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傅斯年咬了咬牙,他早就知道,傅沉与宋风晚事情败露,他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只是不知道他家三叔居然这么坑,好歹提前通知一下吧。 当他同伙,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傅斯年深吸一口气,“爷爷,这件事我有错,在三叔犯错的时候,我没及时制止他。”
“不过他是我的三叔,作为侄子,我能说话的权利实在有限,而且三叔的脾气秉性,你们也是知道的,腹黑又记仇,众人皆知的面慈心狠。”
傅沉捏着汤勺的手指,略微顿住。 “爷爷,我也是没办法。”
京寒川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一盘玉米烙,这傅家的男人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傅沉坑了傅斯年,他直接就软刀子捅了回去。 “但是你最终还是选择站在老三那边,帮他瞒着我。”
傅老冷哼。 傅斯年不紧不慢的回答,“三叔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这个当侄子的只能尽力成全。”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和您一样震惊愤慨,但是气归气,也是没办法对吧?”
“毕竟谁都想不到三叔会对一孩子下手。”
…… 这是余漫兮极少见到傅斯年说这么多话,而且嘴巴非常毒,句句带刺,腹黑的要命。 京寒川瞧着傅家这爷俩过招,继续吃着玉米烙。 傅家可能就只有傅聿修一个被养惨了,其余都是群腹黑的活儿,肚子里全部都有坏水儿,窝里内斗,针锋相对,别提多精彩了。 都是拿刀子直接捅的。 软刀子扎进去,必见血。 傅老冷哼一声,知道傅斯年这小子也不好对付,干脆矛头一转,看向段林白…… 段林白看着大神过招,正觉得过瘾带劲,这把火却烧到了自己身上。 “呵,傅爷爷,您这么看着我干嘛!”
他悻悻笑着。 “林白啊,你说傅爷爷平时待你如何?”
“您就是我亲爷爷……”段林白简直想哭。 为毛傅沉的事情被发现,他这个当事人没啥事,他们这些同伙要遭殃啊。 傅老又不可能找余漫兮麻烦,京寒川也是个油盐不进,难缠的主儿,最后就把话锋全部对准了段林白。 一顿饭下来,他承受了百分之九十的火力攻击。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生无可恋。 “其实把你们叫过来,也是有事要说,这件事我暂时还没想好如何与老二一家开口,你们暂时也按着别提。”
傅老忽然开口。 傅沉挑眉看了眼父亲。 傅老做事素来缜密,叫他们过来,确实是心底有气,需要纾解,敲打一下这几个后辈,同时还得为傅沉与宋风晚考虑,毕竟此刻不是公开的好时候。 他再羞恼傅沉瞒着他,心底还是偏袒儿子的,所有事都帮他思虑周全。 “傅爷爷,我们心底有数。”
京寒川已经吃了一盘玉米烙。 “这话主要是对林白说的!”
傅老直言。 段林白简直想掀桌子直接离开! 什么意思啊? 说他是大嘴巴,守不住秘密啊?他有这么不靠谱嘛。 余漫兮看了眼段林白,觉得他确实不靠谱,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老傅,浸夜那边呢?”
老太太此时也觉得这件事很棘手,傅沉与宋风晚公开,对傅聿修势必冲击很大,就算这小子以前做了些混账事,那也亲孙子,还是得斟酌一下如何与他开口。 “别提了,那小子谁都不敢说。”
傅老直言。 就在此时,傅沉手机震动起来,众人看过去,就瞧着他已经接起电话:“喂——晚晚。”
“还在吃饭,你忙完了?那我回头和你视频。”
“……你要出门洗澡?外面很冷,你多穿几件衣服。”
…… 傅家二老瞠目,这刚公开关系,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他俩何曾见过自己儿子这幅模样? 傅沉自小就装得老成,情绪不外露。 此刻黏黏糊糊的样子,真是…… 辣眼睛! 段林白最是抓狂! 傅沉,你丫有没有良心,我因为你,一直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你还给我喂狗粮?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傅沉接了电话,神色如常得看了眼众人,“怎么都不吃饭,一直看着我?”
众人无语,这厮…… 不要脸啊。 ** 吃了饭,送走了客人,收拾好东西,自然各自回房。 傅老在书房看了一会儿行策书,等他要回房的时候,这才发现,门被反锁了,这老爷子好面子,儿子又在,不方便大力敲门,只能回了书房。 老爷子心底憋闷,干脆把傅沉叫到书房谈心。 “……老三,你明知道晚晚和聿修的关系,你还追求她,你想过这件事揭开,你二哥一家会怎么想吗?”
“说明他们注定没缘分。”
“这要是他俩没分开,你也会追她?”
“爸,我不回答任何假设性的问题。”
傅沉说话自然滴水不漏。 “你这小子……你知道事情暴露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吗?有可能会觉得你故意挖墙脚,这话可能会传得非常难听。”
“我在乎别人的看法?”
“巧舌如簧,为了追个媳妇儿,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您当年追我妈的时候,也没见多要脸……” 傅老瞠目,“混小子,你说什么?”
“我妈是不是把门锁了?您进不去找我撒气?爸,都八十了,麻烦您成熟点。”
傅沉在老宅住到16出国,老两口的相处模式他摸得一清二楚。 今天傅老说漏嘴,就注定他今晚要一个人睡。 傅老气得到处找戒尺,这才发现,东西被丢在云锦首府了。 他当时怎么没多抽他两下! “您要去别的房间休息,还是我给您送床被子出来?”
“滚出去!”
傅老指着门口,厉声怒喝,简直放肆!太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