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冠岩看着粮仓里的粮食一筐筐的往外面搬,一边肉疼一边感叹,还好自己早早地就藏了一部分粮食走。不过即便快要将粮仓都搬空了,面对着这么多灾民依然不够。稀的几乎可以数清楚饭粒的粥里,仍然有无数灾民排起长队,只为了这么一口热乎的吃的。李铮和朱正看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抹不去的悲痛。如果不是这场水灾,这些人原本都有稳定的住处,家庭获取算不上多富裕,但至少不至于要为了一碗稀得几乎只剩水的粥,顶着烈日排一两个时辰的长队。他们本可以不用这样的。如果不是当地父母官的昏庸和贪心,事情不会如此严重的。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边事情了了以后,该被清算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李铮一脸忧愁的看着孙冠岩,故作为难的说道:“这一千石粮食好像也不够他们吃一顿饱饭,这凌州地界内一点存粮都没有吗?私人商户的也行。朝廷剩下的粮食还要等好几天,他们哪里能继续饿下去。”
孙冠岩听了李铮的话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私户是私户的粮食啊,他们愿意开粥厂施粥是他们的事情,但他们不愿意的话,官府不能抢呐。”
李铮脸一黑,没想到孙冠岩的脑洞还挺大,他假意生气的瞪着孙冠岩道:“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那、那您怎么想的。”
孙冠岩脸上的惶恐并没有散去,总觉得李铮出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昨天他脑瓜一动,凌州衙门就已经少了一千石粮食,今天再来个什么主意……指不定自己又有多少损失呢。“买啊!”
“买?”
孙冠岩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做梦。”
现在这种情况,连米店都关门了,谁敢出来卖粮食。灾民这么多,关着门都恨不得去家里哄抢。“以官府的名义去买。朝廷拨了那么多的银子过来,不就是让你买粮食的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可是……可是……”孙冠岩还在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李铮已经直接打断他的话了。“可是什么?孙大人,你这么大一个官,怎么说话都说不明白!”
“这水灾都这么久了,很多粮店的粮食在一开始就被人买走了。现在留着的只是自保的,不愿意再售卖啊。咱们强行买了,一来是不给粮店留活路,另一方面也是不够啊。”
“我什么时候说去粮店买了?粮店的粮食一开始就被人买走,那一开始被什么人买走的?总不全是百姓吧?一定有富商囤了不少粮食,我们去问这些富商买如何?”
李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孙冠岩,似乎在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愚钝,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呢?谁知孙冠岩的表情更显为难了。“要说凌州地界还真有一些富商家里囤了不少粮食,也在少量售卖。但是价格特别昂贵,是平时粮价的好几倍。我们从他们手里买,确实有点亏了。”
闻言李铮低着头,也做出一副为难思考的样子,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忍痛下了决心似的对他说道:“我知道,但这不是救急吗!而且现在从外地买粮,一来一回的运费,还有路上的风险太太大了。”
想了想,李铮又开始补充道:“这样,你先帮我打听打听,这里有几户富商,他们家里有能大量售出的粮食,我们将他们给聚在一起,我来和他们砍砍价,商量商量。”
孙冠岩:……您这大少爷还会砍价呐?“这价格,怕不是那么容易降得的。”
“放心,我已经想好说辞了。我就说再过两天朝廷的救济粮就过来了。各地的粮仓也能正常运粮过来了。到那时候,他们手里的粮食别说高价卖,正常卖都不一定能卖出去。尤其是再过几个月,新米上来后,这旧谷子可就更难卖了。”
孙冠岩点了点头,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的,恭维道:“李大人这招真是妙!您看我现在就去通知这几处富商,今晚宴客如何?”
李铮转过头和朱正相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所想。“行,那就麻烦孙大人跑一趟了,我这昨天没休息好,再回去补个回笼觉,孙大人不介意吧?”
孙冠岩嘴上说着不介意,催促李铮赶紧回去休息,其实心里却在吐槽着,这富家的公子哥就是吃不得苦,才早起这么一会便受不了了。日后还有留在这忙修葺的事情,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到最后,这里还不是自己说的算。不过,连日的舟车劳作再加上昨日没有休息好,李铮却是困顿不堪。然而回了住处以后,他却并没有休息。给自己泡了一壶浓茶,一口气给自己灌了大半壶,强行让自己提起精神并和朱正商量着对策。“这孙冠岩刚才虽然假意推脱了好几次,说了各种困难。但方才,一旦答应后便承诺今晚就能将人聚在一起,怕不是早有准备。到底哪些富商,趁着灾情屯粮高价售卖,他心里门儿清。说不好就在等咱们主动开口呢。”
朱正点了点头,对李铮的猜测表示完全的认同。“对了,你说调配的人手今晚能到吗?人多不多,万一他们要是不愿意,到时候人得多点才能镇压的住吧。”
“放心,人管够。他们已经入了凌州境内,今晚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情,你且放心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李铮提出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是需要一定胆量的。但是他更佩服朱正。不知道朱元昊私底下交代了朱正什么,但至少从表面上看,朝廷的账务是没问题的,这次的灾情应对上,没有太多经济压力。朱正完全可以躺平了按部就班的来,没必要这么冒险激进。是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压力,还是说有特别的表现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