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坐吧。”

丫鬟目光轻佻，“你来晚了，只剩下这桌子有空位，慕小姐将就一些吧。”

这几个乐姬虽然在京城颇负盛名，所以才得了一席之地。可戏子终究是戏子，没有任何一个夫人和小姐与她们同坐一桌。慕芷晴若是与她们坐一桌了，岂不是说明了，她与乐姬的地位一样吗？慕清玲在不远处看着，好不得意，祁晋这一计甚好，这就让慕芷晴下了脸面。此时，不少女子都掩嘴轻笑。慕芷晴转过头，对丫鬟说道：“你确定没有别的位置了吗？”

祁晋的吩咐，丫鬟不敢忘，她也不将慕芷晴放在眼里，就说：“没有了，慕小姐继续站着的话，那是会扰了大家的雅兴，到时候又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慕芷晴赶紧坐下。一个歌姬笑了笑，道：“慕小姐，您还是坐下吧，与我们同坐一桌虽然是降了身份，可好歹也是安排了位置给您呢。”

旁人都等着看她笑话，慕芷晴转过头，她偏偏不坐，往前走了几步。丫鬟一愣，没想到慕芷晴如此不听话。慕芷晴本是想着寻一处地方随便坐下，却有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来，我这边有个空位。”

说话之人，正是云王妃。丫鬟急忙说道：“云王妃，慕小姐不能坐那……”云王妃原本温和的脸色一变，冷声道：“慕小姐是慕侯府的嫡女，你竟然让她与乐姬同坐一桌，你们祁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你若觉得不可，那我去找祁王辩一辩，看看慕小姐能不能坐？”

丫鬟连忙低着头认错：“奴婢不敢！都是奴婢安排不当！”

若此事闹大，就是祁王府的过失，丫鬟见云王妃出头，不敢再阻拦。云王妃转而就对着慕芷晴一笑，她打扮朴素，却隐隐透着贵气，绝非一般妇人能比。她说道：“来，别站着了。”

慕芷晴有点受宠若惊，云王府的势力不可小觑，云王妃过来给她解围，还让她坐在女宾主桌，让不少人红了眼，其中慕清玲差点就将手帕给撕碎了。“多谢王妃解围。”

慕芷晴落座后，道了一声谢。云王妃吃了一果仁，看着戏台，温声说道：“你孤身一人，难免会有人欺负你，我看不得这些小诡计。”

她顿了顿，又说：“夜儿说了，让我今日照看着你。”

慕芷晴倏然抬眼，有点惊讶，她下意识侧脸去看云夜止。对面，云夜止整个人都在阳光的笼罩下，浑身都点缀着金光，他锦衣玉冠，一笑就让江山顿时失色。慕芷晴忍不住拧住了眉头。云夜止向来多事，他这样叮嘱，应该是想要还她人情。罢了，那五千两的诊金就不收了。一曲完毕，台下响起了掌声，祁王带头说了几声好。祁晋站了起来，说道：“各位，晴儿说了，今日是父王的寿辰，特意编排了一曲扇子舞给父王祝寿！”

慕芷晴的手一顿，如此看来让她贺寿并不是祁王的意思。祁晋说着，就向慕芷晴走去。云王妃刚端起了茶水，却好巧不巧滑了手，茶水全都洒在慕芷晴的外衫上。“哎呀，我真是笨拙！”

云王妃皱眉，一脸愧疚。祁晋停住，怎会那么巧？慕清玲眼睛紧盯着这一切，她的心咯噔一跳，沉不住气就跑了过去，“姐姐，碰巧我带了件外衫前来，你与我身量差不多，应该合穿，你此番准备了许久，可不能让祁王失望啊。”

他们是在里衣做了手脚，就算换了外衫，也不会影响了计划。祁晋也知道慕清玲的心思，让丫鬟赶紧带着慕芷晴去客房更衣。大概云王妃觉得愧疚，也要跟着。一进房，云王妃就让慕清玲先出去，对方是云王妃，慕清玲也不敢留着。“快些，把你的衣衫脱下来。”

云王妃说道。慕芷晴方才就看出云王妃有点不对劲，她问道：“王妃，你是故意的？”

“我若不故意，你可要被算计了。”

云王妃声音带着几分愠色，慕芷晴已经脱了外衫，她便指了指慕芷晴里衣胸前的针线。慕芷晴看得仔细，发现针线竟然有问题！“那日我在绣庄偶尔听见绣娘的话，说有人给了大价钱在这衣衫上做点手脚。我当时还不知道这衣裳是谁的，没想到是你的。”

云王妃说着，就让身边的嬷嬷拿出了针线包，“小时候夜儿经常乱跑弄破了衣衫，就有了这习惯，你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慕芷晴心里一暖，以往她与云王妃也不过是匆匆数面，没想到云王妃今日多次帮自己解围。“王妃，我自己可以缝补。”

慕芷晴有点不好意思。云王妃摇摇头：“我来吧，只不过是缝几针，小事儿。”

慕芷晴想了想，她虽然用针，可缝线绣花她可做不来，她也不再推脱，就在屏风后脱了衣衫，递了出去。“王妃可知道是谁让绣娘做手脚的？”

慕芷晴问道。云王妃的针线活利落得很，她一心二用，说：“没看见是谁，不过这手脚做得精妙，若是平常动作，不会脱线。”

下手之人，昭然若揭。慕芷晴还以为祁晋只是想让她在台上出丑，可没想到他心肠竟然如此歹毒。若她在众人面前衣衫脱落，她此后都无法在京城立足！“慕小姐，你可想好推脱之词了？”

云王妃问道。慕芷晴声音坚定：“我不推脱。”

云王妃虽然惊异，却没有停着手上的针线活，“我说句不恰当的，你容貌不似当日，你如此上台，只会给自己惹不痛快。”

慕芷晴笑了笑：“我知道，王妃不必担心，我有应对之法。”

云王妃收了线，顺口说：“夜儿也这么说，与你牵扯上的事情，往往是有好戏可看了。”

慕芷晴嘴角抽了抽，他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她穿好了衣衫，云王妃女红了得，改制过的衣衫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婀娜多姿。门外，慕清玲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可瞧见慕芷晴依旧是穿着那件里衣，她登时就笑了笑，“姐姐，祁王怕是等急了，你快点啊。”

慕芷晴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一人上台，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