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明的变化，刘枫比眼下的任何人都有说话的权利。他看着魏源略带茫然的眼神，并未多说。“火器一案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影响了之后的贩卖。”

魏源低头：“微臣明白。”

刘枫直视前方：“朕要见齐豫。”

前几日魏源入宫向他要齐豫。刘枫想到火器案，便允了魏源的要求，让魏源带着齐豫来了刑部。“请皇上随微臣来。”

刘枫随着魏源见到了关在刑部监牢里的齐豫。比起大理寺中，如今的齐豫倒是干净了不少。刘枫在牢房外站定，透过栏杆的缝隙打量齐豫。另一边，靠着墙壁低着头，半曲着膝盖的齐豫缓缓抬头。“皇上？”

刘枫微微颔首：“齐豫，你可想活？”

一句询问落下，刘枫看到了齐豫面上闪过的愣怔。齐豫问：“皇上此话何意？”

刘枫单手负在身后，淡淡地说：“朕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是不要？”

齐豫眼神闪烁，沉默着没有言语。刘枫也未催他，任由齐豫再次低头，等着从他口中出来的结果。过了半晌，齐豫嗤笑一声。“大明律法摆在那儿，便是皇上又怎能……”刘枫这次没等他把话说完，径直打断。“朕向来不是个恪守规矩之人，齐豫，你知道的。”

刘枫知晓，他这句话会给齐豫带来很大震动。这份震动，也恰恰是刘枫想要的。有欲望的人才好掌控，齐豫的命便是暂时留下也掀不出多大的风浪。齐豫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望着牢房栏杆外，视线不离正中的人。“皇上真能保证，我能活？”

刘枫笑而不语，信不信，这个选择都在齐豫自己。他说多了反而无用。时间一点点流逝，齐豫有了动作。他扶着墙壁站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栏杆前。“我要活。”

刘枫笑笑，示意一旁的狱卒打开牢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一行人从牢房换到了刑部后院的厅堂里。齐豫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莫名显出了疲倦。“皇上想问什么？”

刘枫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急切时。他慢悠悠开口：“那幼儿被拐一案，主谋是你吗？”

此话一出，屋中陷入一片寂静。齐豫缓缓抬头：“皇上此话何意？”

刘枫笑笑：“随口一问，你可敢说实话？”

刚才那句话确实是他随口一问，至于目的，没有。齐豫嗤了声：“皇上无需激将，既是我做的，那我必然会应下。”

他不是什么好人，是他该认下的罪，他就不会否认。说到这里，齐豫直奔主题。“皇上想问的其实是火器吧，没错，京师内确实有一批人将火器卖往他处。”

“不过那批人，皇上真的舍得动吗？”

刘枫挑了下眉头，齐豫这话问的奇怪。“朕为何舍不得动？”

他是大明的皇帝，又怎会有舍不得动的人？齐豫眼中闪烁着恶意：“哪怕是孙太后，皇上也舍得动？”

刘枫沉默，事情怎会牵扯到孙太后身上？不，应该不是孙太后，而是背后的人和孙太后有牵连。是谁？疑问刚冒出，刘枫心中就有了答案。孙家人。只有孙家人才符合齐豫提到孙太后的缘由。也只有孙家人才能让齐豫说方才的那些话。“直说孙家人便是，藏着没意思。”

刘枫淡淡的回了一句，神情中看不出分毫波动。然而这份平静落在齐豫眼中，却让他心头下沉。“皇上早就知道了这点？”

刘枫视线微微下移：“朕知晓孙太后背后有些问题，但不知她和火器有牵扯。”

他承认的大方，一点都不在意如此会堕了脸面。齐豫神情阴沉不定，良久后用恢复平静。“眼下皇上知道了这些，可决定好了如何处置？”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恶意。刘枫并不在意，顺手放下了手中茶盏。“齐豫，你不用激朕，若孙家人被抓到了证据，朕绝对不会保着他们。”

“倒是你，齐豫，你敢承诺，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吗？”

刘枫盯着齐豫，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都是思忖。除了活着，齐豫还想要什么？换句话说，齐豫和齐竹之间，又藏了些什么？“齐家在这中间，是什么用处？”

齐豫耸肩：“齐家于我而言只是个转移火器的工具，除此外便无作用。”

说到这里，他嘲讽的笑了。“真要说的话，就是他们贪心，一直存着侥幸罢了。”

刘枫眯了眯眼，也就是说，齐家确实是罪有应得。“按你话中的意思，平日里的火器都是和孩童一起转移的。”

“如此，齐家就没有发现不对？”

齐豫脸上的嘲讽更甚：“齐竹那老不死的，只会觉着事情有我接手，齐家便可置身事外了。”

“又如何会发现不对？”

刘枫哑然，齐豫和齐竹之间的问题，倒是不小。不过也正因为这点，他们才能从中寻出破绽。“火器送到了何处？”

“云南。”

齐豫稍稍打起精神，顺势抹了把脸。“所有自我手里转移的火器，全都是送到了云南。”

思任发。刘枫眼神微暗，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到了关键点上。“云南那边，到底得了多少火器？”

齐豫回忆了下：“不太确定，但从我手里转移走的就有上百神威烈火铳。”

“除此外，还有虎蹲炮三十，震天雷五百……”刘枫的脸色随着齐豫的话语逐渐变得难看。假设思任发的手下只从齐豫这边转移火器，单是数量也十分惊人。若非意外撞上，刘枫根本不敢想象大明的将士和思任发直接撞上后会造成的损失。可恨，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弄出去那么多火器？“是谁让你转移的？”

齐豫摇头：“不知，寻上我的人只让我帮忙转移，除此外不准我询问任何事。”

问题大了。刘枫沉思不语，齐豫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让他们陷入了被动。想到这里，刘枫似笑非笑的望向齐豫，冷声道：“你这条消息，可抵不过朕允诺的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