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翠子阿爹去，他原来那个媳妇儿早已经死了。被他休回去之后，那个姨姨天天被她阿爹阿娘打骂，那个村子的人也戳她的脊梁骨。她就上吊了，说是上吊，其实谁知道呢。”

果子叹了口气，瞟了眼莫大丫“所以说，嫁人一定要看好了人家。”

莫大丫显然没往嫁给大柱那方面想，她想的是越贫穷的地方女人活得就越被动。被丈夫嫌弃，休回家之后来自亲人的伤害简直叫人生不如死。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氓》里面女人的遭遇，在这种时代真的是太常见了……见莫大丫没反应，果子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大丫？”

“那英子怎么到了翠子家？”

莫大丫回了神问道。“你看刘阿爷那个茅草屋，刘阿爷的媳妇儿就是在那里去世的。所以刘阿爷一直不愿意搬走。他年龄大了，住的地方又小，实在养不过英子姐，就想给英子姐找户好人家。翠子阿爹那时候觉得良心有愧，对翠子阿娘也好起来，还天天去庙里上香，捐钱给村里。我爹觉得他人挺好，家里日子也不紧巴，就和刘阿爷说，把英子抱给了他抚养。”

莫大丫思前想后，都觉得翠子家当家的是翠子阿娘。翠子阿爹那天哭英子，不是还被翠子阿娘说了一顿么？“不对啊，我那天看着，感觉翠子阿娘才是当家的？”

“人都是会变的。”

赶驴车的大柱突然插了话，“翠子阿娘被买来那年，我才刚记事，果子还只会哭。那时候我阿爹带我去过翠子家，应该是劝翠子阿爹不如抱一个孩子养。那时候翠子阿娘也才十八九，很怕人，不敢说话。”

“那后来呢？”

莫大丫接着话。“后来，翠子阿爹觉得是自己造孽没有孩子，人就变了。一开始他是很硬气的人，因为家里好，连我阿爹也不放在眼里。翠子阿娘还不生后，他就吃斋念佛起来。家里也渐渐都交给翠子阿娘管。再后来，英子到了他家，怕村里人碎话，英子长大后知道自己不是阿爹阿娘亲生的伤心，就只对外说是翠子阿娘怀上了生的英子。结果这谎话说了没几年，翠子阿娘居然真的怀上了。”

“就是翠子。”

莫大丫说。“对，”大柱感叹道，“所以说世事无常。翠子阿爹心里肯定很难受，不赶走原来的媳妇儿，说不定也还能生个娃，一家三口早就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翠子阿爹什么都不想管了，整个家就都给了翠子阿娘管，结果英子就遭了殃。”

回到青柳村，先到了村长家。大柱把果子放到家，自己抱着睡得直流哈喇子的二丫送去莫老二家。到了莫老二家门口，大柱道：“大丫，你知道了这事，也别对翠子阿娘有啥看法。”

莫大丫接过大柱抱着的妹妹，说：“大柱哥，我知道。这事儿我不会嚼舌根。她被拐卖到这里，又嫁给大几十岁的人，也很苦的。”

英子的事，就这么过去吧，莫大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