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直接上了皇上的仪仗,跟着他往京城走。一路上我都幻想着沈宴骑着白马把我接回家,可是一直到出了扬州,我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小翠,你说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怎么要把我往外推呢?”
我趴在甲板上,身体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哦,忘记说了,从扬州到京城,最快的一条路便是水路,如今天气不错,倒是方便的很。小翠约莫以前也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船,一时间兴奋的跑来跑去,这都两天了,仍是没有平静下来,兴奋得跟个小孩儿似的。“夫人夫人,您快来看呀,这里有好大一条鱼!咱们把它钓上来吧。”
小翠的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一般,从甲板这头跑到那头。我兴致缺缺的走过去,却恰巧碰到船身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哎我妈呀,这后面是个桌子呀,我这要是磕上去不傻也得半残!我有些悲哀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整个人投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沈夫人还想在朕的怀里呆多久?”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呼出的热气整个喷到我的耳朵上,瞬间我的耳朵变咕嘟咕嘟的煮起了热气。我腾的一下从他怀里站起来,便要向他行礼。“我都说了没那么多规矩,你要是再动不动行礼,我便让你跪上一天。”
南宫令,也就是皇上,我们启程的那一天突然把他的名字告诉我了,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他的手中端了一碗不知名的东西,就算刚才接着我那么大的动作,也没见洒出来分毫,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内功深厚吧。我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理他,噔噔噔的跑到了船边。“还真是一条大鱼,竟然还是七彩的,不会是假的吧?”
一般的船舷边都会有钓鱼的工具,可是这艘船显然跟个行宫似的,我找了半天,连个破渔网都没有找到。“我说皇上,你这船也太寒碜了些吧,连个捕鱼工具都没有,这可是一条大鱼,要是真跑了你可是要赔我的!”
那条鱼也奇怪,一个劲儿的往船上撞,也不知道在执着个什么东西。南宫令哈哈一笑,招了招手,便有一个黑影嗖的窜出来,手上恰巧拎着我看到的那条鱼。我瞪大了眼睛,有些新奇的看着那个黑衣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影卫,这轻功,这素质,真的是太让人迷恋了!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去扯他身上的衣服,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可我就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上。“小逸,别闹了,他可是朕身边最厉害的影卫,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抓到?你不是喜欢这鱼吗,还不快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
南宫令的语气带了几分宠溺,连称呼也变了,可我的心神却被面前这个人吸引了个干干净净,半分也没有察觉到异样。我抓了好一会儿,左闪右闪,甚至想过出其不意的窜到他背后,可他滑溜溜的就跟个泥鳅似的,怎么也抓不到。一番下来,我累得气喘吁吁,可他却连半分粗重的喘息都没有,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我的鱼!”
看到他手上那条半死不活的鱼,我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赶紧拿了一个大碗过来,把七彩鱼放进去。“这是南彩国的锦鲤,竟然在这里被你给碰上了,倒也算得上运气。”
我来来回回的看着那鱼,甚至连一片小鳞片都没有放过。“南彩国在哪里?离这里远吗?若是以后没事让沈宴带我去玩玩好了,连一条鱼都这么漂亮,那里的东西岂不更奇特?”
“非也。”
南宫令坐在我身边,舒适的打着扇子,颇有几分退休老爷爷的感觉。“南彩国盛产锦鲤,其他的倒是极为普通,那个国家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贫瘠,所以就靠这些稀罕物什换些粮食。”
“那他们倒也真是可怜。话说这条鱼和普通的鲤鱼有什么区别,该给它喂什么呢?”
南宫令的话我只听进去了一半,另一半估计都喂鱼去了。“皇宫之中倒是有几条一模一样的鱼,也有特定的鱼食,你先喂它些普通东西,这鱼寿命都是很长的,饿上几天应当不会有事。”
我玩够了之后,又把那鱼倒进了河水之中,看着它甩着尾巴跑走,突然间心情有些愉悦。“为什么又把它给放了?刚才还不是费尽了心思想要捉到它吗?”
“因为觉得它可怜,不想养了还不行吗?”
我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一方面是觉得南宫令的做法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一方面是对沈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是他的结发之妻,可是我要被别的男人带走了,他却无动于衷,甚至连送我一程都没有。也许我当时一时的任性就是错误的,我实在有些想不通,沈宴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我为他挡箭半死不活的时候,他能日夜不休的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我落水的时候,他紧张的样子也不似作假,那种阴沉的感觉,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可是如今,我离他千里远,他却连封书信都没有,这让我实在搞不清他对我的心思。连日的水上行进让我觉得有些烦躁,小翠也没了之前的兴奋,不由得抱怨起来。“这都走了三天了,为什么还没到京城?皇上都是这么闲的吗,平时总见他一副惬意的样子。”
“凡事不可看表面,懂不懂什么叫海水不可用挖耳勺量,像他这种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我们如果能够猜得透他的心思,那这世界上估计也没有什么难事了。”
我趴在桌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吹着风,手上摆弄着从一个小宫女那敲诈过来的指甲花。“小翠,你过来看看这东西要怎么弄,直接涂在手上就行了吗?”
“夫人为什么要弄这个?平日里蔻丹不是用的挺好的吗?”
小翠有些不解,可还是听话的接过我手中的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杯子,把洗干净的花瓣放进去,用银簪捣了几下。“蔻丹那东西味道太大了,每次要用它都要提前配置好,太麻烦了。”
小翠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回房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放进杯子里,静置了一会儿之后,仔细的帮我捣弄着指甲。“这个世界的指甲油真的是太单调了,要知道我以前涂的都是奶奶灰,或者是草木绿,那颜色才是真的显肤白。”
我对着阳光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的硬件当真是非常优秀,别的不说,就说这手指,那可真谓是纤长白皙,都可以去当手模了。“夫人您在说什么呀?指甲油是用来涂在指甲上的吗?奶奶灰,草木绿又是什么?”
“小屁孩懂什么,一边玩儿去,你家夫人我要先睡一会儿。”
小翠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却还是犹犹豫豫的止住了话头。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是想在我和沈宴之间做说客,可是我现在没心情听这些,所以直接躺在贵妃椅上,把手搭在眼睛上,沉沉睡去。睡梦中,我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可是眼皮重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心情极为难受,不由得闷出了一身冷汗。我似乎看到沈宴的身影,正想跑过去,可是他却突然别过脸,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淡。我还看到了舒月,她冷笑着看着我,手挽着沈宴的胳膊,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显得特别般配。我想大喊,可是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伸出手抓住他们的衣服,却发现沈宴一个公主抱把舒月抱起来,然后转身离去。“夫人,夫人?”
“沈宴,你个负心汉,你丫给我站住!竟然敢欺骗老娘的感情!”
我惊叫着坐起身来,一巴掌拍过去,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沈宴的身影,倒是看到一张阴沉的脸。“沈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朕?”
南宫令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寒颤的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唰的一声把手收回来,脸上挂着讪讪的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做噩梦了,哪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而且,谁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把脸伸过来的。”
这不是在找打吗?我跪在地上给自己辩护,当然,最后一句话是打死也不能让他听见的,只能放在心中小声嘀咕。“如此说来,还是朕的不对了,打扰了沈夫人的休憩。”
南宫令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说出的话阴阳怪气,吓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皇上别生气嘛,我这不都已经道歉了,再说这里也没外人,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
我尽量低着头,缩起自己的身体,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势必把自己缩成一朵蘑菇。南宫令好像是冷笑了一声,甩着自己的袖子,便大步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没有处罚我,那么就后算账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如此想着,我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伸手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