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染看着众人对着那盛放中的牡丹花品头论足，觉得甚是无聊，却又不能走，简直是一种煎熬。她想，同意这个赏花宴举行的皇帝是不是应该出场了，毕竟前头的牛鬼蛇神都已经蹦跶完了，怎么说，皇帝这个站在背后的也该出来了吧？正这般想着，御花园外突然间就传来了太监奸细的通传声道：“皇上驾到！”

音落，一缕明黄顿时就撞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众人忙止住了话头，纷纷对着那走来的人双膝跪了下去。俞卿脸色一变，也赶忙拉着身边的卫染跪了下去，虽然知道想让皇帝不注意到他们不太可能，但她还是竭尽可能的降低自己跟卫染的存在感。这个皇帝还真是不经念叨！卫染跪下去的同时，心中腹诽了一句，只是面上正常，一点异色都没有露出来。“朕就是过来瞧瞧，大家都起来吧，不必拘束。”

萧靖扫了一圈御花园中的人，找到卫染的所在后，目光钉在卫染的身上不动。卫染敏锐地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暗光，这赏花宴过去这么久了，正题总算是要来了。“谢皇上。”

众人应了声，才纷纷站起来，拘谨地站在原地，不敢随意开口，毕竟皇帝虽然说了让她们不必拘束，但皇帝在场，她们再怎么宽心，也不可能做得到不拘束。萧靖对此也不在意，要是真有人不拘束了，那他倒是会觉得心里头不舒服了。“皇上怎的起了兴致过来瞧瞧了？”

郑婉端着得体的笑容，迎上萧靖。萧靖转眸看向郑婉，笑着答道：“听说今儿个卫家嫡女也来了，朕来看看。”

“原是臣妾自作多情了，还以为皇上是为了来看臣妾的呢！”

郑婉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直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掩笑接了一句。萧靖摆了摆手，故作玩笑道：“你见天的在朕的眼前晃悠，朕都烦了，来看你作甚？”

“皇上说的是，这以后啊，没皇上的允许，臣妾绝不往皇上的面前凑，省得惹了皇上烦。”

郑婉心知皇帝真正的目的在卫染的身上，是以半点都没将皇上说的话放在心上。萧靖抿唇没再开口，只瞥了一眼郑婉，郑婉很快了然皇帝的意思，忙转眸看向卫染道：“卫染，皇上叫你呢，还不快过来，站在那里作甚？”

“是。”

卫染暗中安抚地轻拍了拍外婆的手，才应声站了出去，标准地向皇帝行礼道：“臣女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起来吧。”

萧靖见卫染的宫中礼仪学得如此之标准，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暗光。卫染闻言，站了起来，抬眸对上皇帝的目光，道：“臣女谢皇上。”

“过来给朕看看。”

萧靖眉峰一挑，向卫染招了招手。俞卿心中一紧，却对眼前的状况毫无办法，她总不能这时候跳出去让阿染不要过去，彻底地将皇帝给得罪了吧？不同于俞卿的担心，卫染想都没想，应声就走上前，皇帝现在还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怎么样她没什么好怕的。萧靖见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地便伸手握住了卫染的手，捏了捏，尔后一脸惊诧的道：“小小年纪，手心的茧竟是如此明显了，阿染可否告诉朕，几岁开始习武的？”

闻言，众人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女子习武啊，这卫染可是燕国的头一位呢！怪不得方才盈盈会没有算计成功，原来卫染身怀有武，就盈盈那点力气，哪里能将人给弄进荷花池里？悄然融进众人中的苏雪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目光隐晦的落在卫染的身上，简直恨不得能将卫染给撕了。卫染不动声色，垂眸道：“三岁。”

“这么早？你爹也太不把你当女孩子看了！”

萧靖眼中的惊诧越发明显了些，他本身也有一点武，只是常年身居高位，许多武技都已经生疏了罢了。可对一个习武之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还是知道的。这卫染三岁习武，掌心的茧已经明显能摸得出来了，可见卫战压根没将卫染当成女儿家来养！一个女儿家，卫战却教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想做什么？卫染装作没看到皇帝眼中的惊诧，淡然答道：“爹爹这般教养阿染自是有他的道理，阿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言外之意，既然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皇帝你也不该对我爹有什么意见。萧靖含笑松开卫染的手，意味深长道：“小小年纪，倒是挺维护你爹！”

“百行孝为先，臣女若是不维护臣女爹爹，那岂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卫染对答如流，并未出现任何能让皇帝抓住把柄的机会。萧靖忍不住深深打量了一番卫染，心中说不上来是遗憾多一点，还是惜才多一点，真是可惜了卫染是卫家人了。“皇上，臣女的外婆身子有些不适，不知能否允许臣女带着外婆先行出宫？”

卫染说着，双膝跪地做请求状。这种说一句话都要带上好几个深意的交锋，她真的不想再忍了！俞卿反应极快地抬手扶额，附和道：“皇上恕罪，臣妇也不知吃错了什么，此时头疼得很。”

“德喜，去传太医！”

萧靖脸色一沉，扬声让德喜去太医院请太医，就是半句不提让卫染带着俞卿出宫之事。俞卿心中暗暗焦急，忙道：“不敢劳烦太医，头疼这点小事，臣妇回府后让府中大夫看看就好了。”

“苏夫人不必客气，太医的存在本来就是要给咱们看病的，德喜，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萧靖和颜悦色地对俞卿说完，尔后就一个瞪眼扫向了没动的德喜。德喜浑身打了个激灵，忙应声扭头去寻太医。俞卿本来是装的，见状，只觉得自己的头是真的疼了起来，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白了起来。“外婆！”

卫染惊叫了一声，忙抬脚就要过去外婆身边。不想，脚下刚动，耳边就响起了皇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