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萍把我带进锅屋。刚才她正吃着饭,听见狗叫就出来了。白丽萍她爹娘和妹妹正拿着煎饼围坐在小桌旁吃饭,见我来了,全都站起来笑脸相迎,非要我坐下一起吃(老家人都这么热气),我说吃过了,可白丽萍她娘却要我尝尝她家的萝卜丝炒豆腐渣卷煎饼,说今儿多放了些花生油(老家的花生油都是村里油坊自己压榨的,特香,我特喜欢吃压制的花生粕饼,咱牙口好,可以直接下口啃,饼烤着吃软乎,更香)炒的喷香喷香的特好吃,白丽萍快速为我卷起一个充满豆腐渣和辣椒酱的煎饼塞到我手里,她知道我好这口,我不客气地接住煎饼,咬下一大口咀嚼起来,你别说确实好吃,软软松松,香香辣辣,越嚼越来劲儿。白丽萍他娘接着又给我盛了一碗玉米糊度(粥),喝着一样喷香。我感觉今儿丽萍家的饭特好吃,这还是吃过了,要不感觉还好。没等我吃完一个煎饼,白丽萍第二个卷好的煎饼拿在手里等着给我了,我赶紧朝她摆摆手,一个就够了,再吃就撑破肚皮了,今儿在爷爷家就多吃了俩煎饼呢。白丽萍他爹问我在爷爷家吃了几个煎饼,我朝伸出四个手指,他摇着头笑了笑说,一个大小伙子才吃四个煎饼呀,然后朝我举起手里的半个煎饼说,加上这个,俺吃了七个了,还没饱呢,准备再来一个,今儿赶集没干活,要不,十个煎饼也打不住呢。我听了不禁瞠目结舌,一时忘记咀嚼煎饼,端起的碗悬着也忘记喝了,要不是丽萍她妹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这个造型还会保持下去。我最终只吃了一个煎饼,白丽萍将手里的煎饼自己吃了。饭后,白丽萍带我去了她堂屋西里间,不想,一进门,门都未关上,她就给我来了个热烈拥抱,且腮帮子对腮帮子,就差亲吻了,这让我有些始料不及,变了,真变了,以前她从未主动抱过我,更别说对腮帮子了,但我并不紧张,既来之则安之,人家主动送上门来,咱还客气啥,于是我随即紧紧抱住了她,还想着寻机跟她亲嘴呢,胆子陡然大了起来,可她腮帮子始终紧紧贴住我一动不动,像粘上了一样,让我无从下口哪,正当琢磨着如何亲她时,忽听大黄狗在外间叫了几声,白丽萍赶忙放开我说,来人了!她随即迎了出去,我却连门槛儿都未跨出,羞于见人似的。我顿时脸红心跳,望向门外,只见白丽萍她妹妹和凌四美、赵庆梅已经跨过门槛。好险!差点儿让她们撞见,真那样就惨了,尤其是白丽萍她妹妹,非得告诉她父母不可,她就爱向父母打我和白丽萍的小报告,对我俩的事特感兴趣。谁料,后面还跟着八九个识字班(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就是一朵朵村花,她们都是村里的文艺积极分子。一下涌进这么多村花,简直就是花团锦簇呀!这下可热闹了!大家说笑逗乐跟开了锅似的,同时满屋香气袭人,全是雪花膏味道,熏得我晕头转向,一直靠在门框上望着她们傻笑,咱一个大老爷们着实也插不上话儿,她们好像对我并不十分感兴趣,可能是我常回老家,对我司空见惯了吧,她们多半只是象征性地问候我一声,便没了下文,注意力全放到白丽萍身上了。一顿喧嚣过后,我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儿,她们簇拥着白丽萍走出屋去,接着出了院,直接把我落在后头,感觉自己被严重忽略,心里好不自在,我开始抱怨这群不速之客,难得我和白丽萍独处一室,想尽情享受一下两人世界,不想被你们给破坏了。此时此刻,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懒得跟上她们,我十二分不情愿地尾随着。“哎,四方,快点儿呀!”
白丽萍刚要跨过院门口,便转身对落在后头老远的我喊道。嗯,到底是白丽萍,还能想到咱。我这才感到些许安慰,腿脚一下轻松许多,“噢,干嘛去呀?”
问着赶了上去。我真不知道她们要干嘛去,刚才被她们炒的啥也听不清,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下十几个,那还不得闹成一锅粥呀。“去大队会堂!”
白丽萍应道。大家一起面向我,等着我跟上去,我终于有了点儿存在感。想到此,我不禁暗自苦笑,从前咱回老家可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人们视线或神经,多自豪多得意,可如今却变的可有可无,遭此冷遇无视。"我就不去了吧?"我对白丽萍说,语气有些不足。此刻我又想去,又不想去,假如白丽萍一开始就告知我,我会欣然前去,可过了这么久才想到我,我有些不悦和懊恼,没啥心情去凑热闹。“嘻嘻,“白丽萍笑着拽了下我的胳膊对我耳语道,”俺看出来了,你不会生俺气了吧。对不起,事先没来得及告你一声,今儿去大队部有活动。”
“嘿嘿,哪有呀!”
听她这么一说,我释然了,不愧是白丽萍,一下就看透了我的心思。“你俩搞啥阴谋诡计呀!”
她妹妹一旁看看我瞧瞧白丽萍说道。“嗨,“凌四美过来拍了下她妹妹的肩膀,说,“这你还不懂!人家两人在说悄悄话呢。”
大家听了笑作一团。我尽管面红耳赤,却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随后,我跟大家一起奔向大队会堂,去欣赏并学习白丽萍和妹妹的优美舞姿。不想,到达会堂时,见赵叔和大队支部一班人已经等候在此,原来这都是赵叔一手安排的。这有些出乎我意料,这赵叔动作也忒快了点儿吧,也难怪父亲说他总会做些叫人出其不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