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壁山便在金沙江北岸,山势甚是险峻,只有一个狭小的石板路通往岸边的小码头。几人在江上便听到钟声连连,圆觉命划船的和尚急划,待几人登岸后便沿着这竹林中的石板路而去,不几步便闻到香火气息,香气浓郁扑鼻,钟声越来越急径直越过几人悠扬而去。铁浪想起少林寺,心里想道:“此处清幽无比,香火气息也甚是浓郁,这退位的皇帝做和尚果然不同,只是这钟声如此急迫难免失了佛家的庄重。”
正想着,便听钟声一变,铮的一声,紧接着便听咚咚数声急响,圆觉心惊,跃身越过竹林进了寺庙。铁浪不解,但见圆觉如此,只有跟进,苦了高封云只能啪嗒啪嗒的疾跑。等高封云爬上钟楼,只见本该在钟楼上的洪吕大钟业已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地上。而此刻铁浪正端坐在圣德大师身前,圣德大师右手食指嗤嗤有声的挥舞着,在铁浪任督二脉诸穴位上疾点不止。高封云不解的看着圆觉,却发现圆觉正凝神看着圣德大师,而背在身后的手指也跟着轻轻挥舞。铁浪牙关紧闭,一头的冷汗如瀑而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圣德大师缓缓收了双手抚在双膝,缓缓睁开双眼道:“多谢施主成全。”
铁浪等三人均面带疑色,铁浪不解的问道:“本该晚辈谢大师才是。”
圣德大师轻轻一笑道:“施主二脉已通,这通玄之法,只怕那白先生也能给你做了,而我这一阳指法,却得益于施主体内阴阳真气,如今老衲的一阳指法大成矣。”
圣德大师说着,轻轻伸指隔空在一片破钟之上轻画几下,铜钟破片上便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一阳通玄。铁浪仍然盘膝而坐着将体内阴阳真气运转几个周天,只觉得气行丹田出颇为滞涩,不似他处般行云流水,只道是阴阳初汇,并未在意。圣德大师则凝目看着铁浪运气,见铁浪皱眉,也不由嘴角一动,但始终并未发声,见铁浪舒了眉目,这才一脸坦然,但眉目间似有隐忧。待一切收拾停当,铁浪和高封云皆去别院歇息了,圣德大师在大殿里打坐悟道,圆觉轻步进来在圣德大师下手侧垂手而立。良久,圣德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圆觉轻轻道:“彼时你也看出来了?”
圆觉和尚思忖片刻道:“弟子只知师尊并未将铁公子丹田尽开,却不知其中缘由。”
圣德大师叹口气并未搭话,圆觉吸了口凉气道:“师尊莫不是也要主战?”
圣德大师一怔,缓缓站起道:“此事倒非因战和而起,这铁公子不知修习了何种功法,竟有尽吸外力归于丹田的奇效。”
圆觉大惊道:“若是如此,丹田一满,岂不是自噬其身。”
圣德大师摇头道:“为师亦不知其间利害,但此法若有大成,不噬己便噬人。”
圆觉和尚想了好久恍然大悟的颤声道:“师尊是说,若此功大成,便能将他人真气阴阳相融,入丹田,出气海为己所用?”
圣德大师欣慰的看着圆觉道:“你这娃儿虽幼,机敏却过于常人,只是为师也不知铁公子这功法到底如何,只看铁公子倒是个正气凛然的侠者,想来也不会重蹈当年。”
圆觉耳朵动了动,圣德大师自觉多言,便挥手道:“诸事皆有因果,此果必有前因,此因必有后果,因果循环生生克克便是轮回。”
却说,铁浪正品饮着浓郁的紧团茶,思虑着党项大理联手的应对之策,便听左近高封云吱嘎启门朝自己房间走来,便早早去开了门。高封云见铁浪在门里等着,也不多言,举步进来,抓起茶壶给自己斟了碗茶一饮而尽才道:“铁兄弟,这一老一小俩和尚当真会助我们平了此间纷争吗?”
铁浪一怔,心道:“自己只想着如何对付党项人和那些利欲熏心的大理主战派,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圣德大师。”
心下一动,便问高封云道:“高大哥在西南多年,必是懂得此间风土人心,不知高大哥有何疑虑?”
高封云紧皱眉头道:“天下人心皆隔肚皮,我只是惧怕老和尚对铁兄弟业已知根知底,之前你在暗处,此时却在了明处,不得不防。”
铁浪听了心里暗赞:“曹武穆识人之能果然异乎常人,只这高封云的见识便比军中朝中无数高官。”
铁浪嘴里却道:“我看圣德大师深通佛理,必是通透豁达高人,想来不会欺我等。”
说着话,轻轻叩了一下桌面,眼睛却盯着门口去了。话音落处,便听远远的圆觉朗声道:“圆觉替恩师谢过施主赞誉。”
说着圆觉业已到了门口。高封云颇为尴尬的请圆觉进来,圆觉轻笑道:“高大人思虑周全过人一等,小僧佩服。”
高封云假笑一下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百万百姓安危,高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下,万望高僧莫怪。”
圆觉笑道:“高大人佛心宽厚,小僧只有敬佩,焉有怪罪的道理。”
铁浪接过话道:“大师前来何事?”
圆觉扭头端详了一下铁浪道:“铁公子今日阴阳通玄,便已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小僧有一密功需公子相助方可修炼,只不知公子可否相助。”
铁浪听了不由问道:“大师天赋异禀,修得神功必造福天下,铁浪焉有不从的道理。”
圆觉却皱眉道:“这密功倒非公子所说的造福天下的神功。”
铁浪听了轻轻哦了一声,凝目看着圆觉,圆觉也直视铁浪缓缓道:“这门功夫颇具邪性,是以恩师断不会相助,小僧这才来求公子。”
铁浪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头道:“愿闻其详。”
圆觉缓缓道:“这门功夫一旦修炼大成,便可将他人内劲归于自己所有,威力极大,是以要公子此等高人相助。”
铁浪和高封云听了都不由大骇,铁浪道:“世间竟有如此霸道的功法?如若有此功法在身,那只怕再无敌手了?”
圆觉得意道:“正是如此,因而求公子相助。”
铁浪想了良久道:“大师尽得圣德大师真传,即便不修此等霸道的功法,想来也世间少有敌手,何苦。。。。。。”
高封云却气哼哼道:“这哪里是什么霸道,简直就是邪门歪道之法。”
圆觉面不改色道:“刀乃凶器,看在谁手。”
铁浪听了此话,若有所悟道:“即便如此,佛法渡人岂借刀兵?”
圆觉叹口气道:“想来公子不会相助,既然如此,这神功对小僧也没什么用了,今日献给公子修习吧。”
说着笑吟吟的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籍递给铁浪。铁浪并不去接,只是冷冷道:“大师莫不是觉得铁某觊觎这什么秘籍吗?”
圆觉轻松笑道:“公子不相助,小僧便再无修习可能,献于公子,他日说不定便有用处。”
铁浪冷笑道:“如此阴狠的功法,大师不修习乃是高见,此等功法在世间总是祸端,铁某替大师处置了吧。”
说着,便夺过那本书籍挨着烛火点了。圆觉笑吟吟的看着气急的铁浪,轻轻笑道:“如此方才不负公子一身绝世武功。”
说罢笑着出门而去。铁浪和高封云不由一愣,高封云抢过烧了一半的秘籍一看,哪里是什么秘籍,却是一本手抄的佛经而已。高封云一头雾水,铁浪想了想不由一声大笑:“高大哥,果然人心隔肚皮,你疑大师,这不大师也疑起了我等。”
高封云恍然大悟不由也拍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