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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八月桂花遍地开.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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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茱山的形势骤然紧张起来了,西部各县的日军和“皇协军”突然换防,从陆安州到天茱山的各个路口也增设了关卡,陆安州城开始实行半封闭式戒严。松冈向派遣军交纳的第七批四百万斤粮食,由派遣军派出日军两个大队接应。粮食送到长江北岸,交接完毕,这股日军中的浅冈大队又回到了陆安州,加强松冈联队。陆安州城以及日军所占领的东北三个县,共有日军近三千兵力。眨眼汉子这次到杜家老楼,是通知支队首长到“陆安州抗日统战指挥部”开会。这是彭伊枫到天茱山之后第一次接到到上级指挥机关开会的通知,心里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预感到一个重大的军事行动即将拉开帷幕。彭伊枫把情况跟霍英山通气了,霍英山说,到老林子路很难走,我的腿不行,只能是你去了,但是要派人保卫。彭伊枫说,有一段路要过敌占区,不能兴师动众。因为保密程度高,这件事情没有通知龙文珲等其他支队首长,两个人商量,选派刘庆唐、冯存满和田红叶,由眨眼汉子亲自充当向导,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就出发了。这次走的是北线,也就是绕过月亮岭和笋岗,至东八里坡向隐贤集靠近,为的是避开日军的封锁线。过了平安岙二里地之后,先是翻了一道山梁,然后进入一个及其隐秘的峡谷。向导在前面带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拐进一个山洞,大家摸黑爬行大约两个多小时,再出洞口,便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彭伊枫惊问,这是什么地方?眨眼汉子说,这就快进入老林子了,有一段路瘴气很重,请各位把裤腿扎上,用湿毛巾把嘴捂上。大约是在下午两点钟的样子,翻过了最后一道山梁,向东南方向绕过一个山腰,大约走了里把路,眼前豁然开朗,阳光从树梢上斜斜地落下来,在附近的山坡上溅起斑驳的光晕。一条小河宛若飘带,似乎是从山根的竹林里款款而来,在两山之间一块隆起处挂成一道瀑布,阳光就在这瀑布上描绘出大大小小的虹环,扑朔迷离。瀑布上游横一道毛竹扎成的排桥,宽约四五尺,长约四五丈。顺着这条瀑布汇成的河流往北再走里把路,老远就看见山根处镶嵌着一幢灰瓦白墙的房子。田红叶赞叹,好气派的庄园,没想到老林子里还有这么大的房子。眨眼汉子说,那就是云舒庄园了,也就是沈先生的老家。彭伊枫问,沈先生就是“老头子”吗?眨眼汉子说,准确地说,“老头子”是一个组织,但目前就是沈先生使用这个代号。彭伊枫说,我一直想知道,“老头子”到底是谁,这个庄园又是怎么回事。眨眼汉子想了想说,现在我是应该跟你交底了。这样吧,先从这个庄园说起。这个庄园是明朝万历年间盖的,那一年崇祯皇帝中了倭寇的离间计,将抗倭名将夏侯长吟处死,夏侯家只有次子夏侯椴木逃走。从山海关逃到江淮,一路投靠父亲部将,一路遭到拒绝,几乎饿死,在宿阳还差一点被一位世叔出卖。后来辗转逃进天茱山,奄奄一息之际,被当地一名辞官员外沈伯钧的家奴发现。沈伯钧问明身份,将其藏进天茱山——那时候这里还不叫老林子,里面住有十几户土著。自从夏侯椴木藏进来之后,为了防止倭寇奸细和官兵追杀,沈伯钧买断了进山的两条通路,将其损毁,同时将土著悉数迁出,另外安排十家可靠佃农同土著对调。夏侯椴木在老林子娶妻生子,带领十户佃农开荒种田,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沈伯钧住在陆安州,家里开了数十间作坊和商埠,山里的粮食多了,就运销山外。后来开始了酿酒业,不再往山外运送粮食,而是运送美酒。这山中的泉水和山里的粮食酿造的酒,味道醇美甘洌,成为庐州、上海和南京等地达官贵人的奢侈品,同时也是国内许多官家酒厂的勾兑原浆,沈家因此更加旺盛,财源百年不衰。你是说,沈先生是大资产阶级了?田红叶问眨眼汉子。彭伊枫瞪了田红叶一眼说,是不是资产阶级不能用钱多少来衡量,关键是看思想。恩格斯也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眨眼汉子说,好,我现在向你们介绍我的身份。我的真名何中亮,在国军苏鲁皖战区,我是沈先生的警卫副官,中共地下党员。跟随沈先生潜入陆安州之后,我一直行走在陆安州、云舒庄园和杜家老楼之间。关于云舒庄园的历史,是听来的,曾经问过沈先生,沈先生说都是传说,未经证实,越传越神。但是有一点他没有否认,夏侯椴木为了感谢沈伯钧的救助之恩,所生二男二女,一半姓夏侯,一半姓沈;沈家从沈伯钧之孙沈杜开始,所生子女,也是一半姓沈,一半姓夏侯,两家子女统一续谱。所以陆安州的沈姓和夏侯姓混为一族,延续几百年之后,已经很难区别后裔了。彭伊枫说,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历史故事。田红叶又多嘴多舌地问了一句,那么,我想知道,“老头子”他到底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何中亮说,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一会儿你们见到沈先生后自然就清楚了。田红叶暗中牵了牵彭伊枫的衣袖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彭伊枫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啦?田红叶说,万一“老头子”是国民党,我们也听他指挥?彭伊枫喝道,幼稚!田红叶再也不吭气了。太阳西偏的时候,彭伊枫一行进入云舒庄园。一幢高墙大屋耸立在山根之上,房后苍松翠竹掩映,正房雕梁画栋,院落宽大明净,院墙上还爬着丝瓜藤叶,一片生机盎然。众人置身此处,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鱼贯进了正房大厅。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堂屋,所有家具都显得陈旧,但黄亮如金,飞鸟盘龙雕刻极其精美。可是他们并没有见到“老头子”。何中亮说,沈先生正在路上,请大家少安毋躁。没过多久,院子里又进来一拨子人,居然是中央军一二五团现任团长严楚汉,还有彭伊枫认识的孟秋。彭伊枫迎着严楚汉,两人几乎同时抬起手臂敬礼,互致问候。田红叶等人这才知道,原来严楚汉也是“老头子”的联络员。寒暄完毕,刚刚坐定,正在喝茶,何中亮又引进来一个人,刀疤脸,样子不太好看,面目狰狞。在座的不知道这个刀疤脸是个什么身份,都用好奇和疑问的眼光看着他。刀疤脸并不尴尬,坦然地介绍自己——各位长官,多有得罪,在下殷绍发,这厢有礼了。众人面面相觑——殷绍发,这不是臭名昭彰的土匪头子“新捻王”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田红叶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小手枪。殷绍发说,各位长官不要惊讶,我殷绍发在沈长官的感召下,如今不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了。我现在是沈长官麾下的抗日敢死队队长,如果跟松冈联队决战,我打头阵,还要仰仗各位长官关照。彭伊枫站起身来,向殷绍发伸出手说,既然同仇敌忾,就不存在关照的问题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大约是在下午五点钟左右,门外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何中亮表情严肃地说,“老头子”到了。彭伊枫和严楚汉等人赶忙起身,立正。大门处光线一暗,一个颀长的身影大步跨进来,身穿长袍大褂,身后跟着六个人,其中两个穿着“皇协军”军服,四个穿着便衣。彭伊枫睁大了眼睛,盯着“老头子”,因为逆光,看不清楚,擦擦眼睛再看,终于看清楚了,眼眶不禁就湿润了。“老头子”站定,环顾四周,哈哈一笑说,同志哥哎,没想到吧,我们是在一个特殊的地方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见面!尽管过去七八年了,可是彭伊枫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他,就是那个打着绑腿,耳朵根子上夹着半截铅笔头,讲课时时而慷慨激越,时而凝重深沉的沈政委啊!那一声“同志哥”,唤起多少难忘的记忆啊!彭伊枫上前一步,敬礼报告:新四军江淮七支队政治委员彭伊枫向首长报到!严楚汉也跨前一步:天茱山抗日独立旅一二五团团长严楚汉向长官报到!众人无不神情凝重,全都立正,举臂敬礼。“老头子”向彭伊枫和严楚汉挥了挥手说,叫我沈轩辕吧,让我的名字在同志们的中间重见天日吧!说这话的时候,“老头子”的眼睛湿润了,但他很快就克制了,平静地笑笑说,都坐下,我这个“老头子”大难不死,又见到了这么多自己的同志,也有点激动。殷绍发说,长官,我也来了。“老头子”说,看见了。你当然得来,这盘棋上,你的分量也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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