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赏赐给高颎的女人,出身非常不错,兰陵萧氏,十八岁,是萧皇后的一个远方亲戚,本来在掖庭宫做女官,属于萧皇后的近侍之一。 相貌也非常不错,杨广令人将此女叫来,当面赏给了高颎。 高颎发妻早就过世了,他也有几房小妾,还给他生了两个庶子,但今后,萧氏无疑将成为高府地位最高的妾室,因为她是皇帝赏的。 萧皇后亲自安排轿辇,将人给高颎送回了府上。 回去的路上,高颎哭笑不得:“难为萧氏这么年轻,还得伺候我一个老头子。”
“独孤公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啊,”杨铭打趣笑道。 高颎苦笑道:“老夫可不是杨素,没有他那么大的精力,此番北巡,我就要跟着去了,殿下留守京师期间,万事需谨慎。”
“放心,姑母已经答应留京,有她在,凡事也有个可以商量的人,”杨铭借机道:“我们不妨去见见她老人家吧?”
“好,”高颎点了点头。 历史上的杨丽华,是跟着杨广西巡的时候,在祁连山染了病,死在了张掖,所以杨铭想尽办法劝说杨丽华留京,就是不希望这位大姑母早早过世。 这可是他的一个大后台。 杨丽华府上,女儿女婿都在,包括杨丽华的外孙女李静训。 这个小女孩的身体,比杨铭从前见时,更差了,几乎就是一个病秧子,整个人非常消瘦,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所以屋子里,气氛非常压抑,杨丽华面色忧郁,一点都不想说话。 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可以说能用的药都用了,能请到的名医,也都请了,就是不见任何好转。 杨铭是真的不懂医,要不然他非常想帮这个忙。 大隋最好的医者,巢元方和孙思邈,都给看了,这两人没办法,那就真没办法了。 不过这两人也基本判断出,孩子如今的病根是在肺上,因为李静训最近经常会出现呼吸急促,喘不上气的症状,咳嗽也很厉害,难道是小儿肺炎? 这玩意在古代保养不好,也是要命的。 杨铭脸色凝重道:“孩子从前的身体不是这样的,虽然一直体弱,但没有如今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着我去了一趟江都,就成这样了,”杨丽华脸色黯然,内心非常愧疚,她觉得自己不该带着孩子出远门,这也是她不愿再跟在杨广乱跑的原因之一。 杨铭也真的没办法,他不知道怎么配青霉素,再说了,就算能配出来,口服也没用啊,大隋的工业条件,可造不出针头。 中药消炎的作用非常有限,而且杨铭看到巢元方和孙思邈的方子,里面有黄连、金银花、穿心莲、蒲公英等具备消炎作用的草药,可见这俩人用药是非常准确的。 杨铭虽然也知道一些土法子,但不敢乱用,这玩意用不对,会起反作用。 但这些方子里面,没有百合,杨铭知道一个偏方,肺炎和支气管炎多吃点百合,效果会很不错,而且没有副作用,不会和孙思邈他们开的方子起冲突。 李静训虽然从小体弱,但绝对不是有什么大病,真正的大病早死了,哪能挺到现在?在大隋,风寒都是要命的。 于是杨铭道:“我以前在荆州的时候,听到过一个偏方,不妨试一试。”
杨丽华当然不会试,皱眉道:“你又不懂医术,不要胡说。”
“不妨事的,就是用百合、沙参熬成汤,每天喝上一点就好,”杨铭道。 病急乱投医的宇文娥英赶忙道:“听起来似乎与药方并不相冲,阿娘不妨叫来孙思邈问一问。”
杨丽花点了点头,朝下人吩咐道:“速召。”
半个时辰后,孙思邈来了。 这是杨铭第一次见到对方,但是孙思邈可记着杨铭的,就是这小子当年派人,将他从终南山绑到了河东郡。 孙思邈道:“这两味确实对症,就是这个沙参,不太好找,北人不用此药,多为江南民间偏方所用,想要从京师寻得,恐得找一些南人开设的医馆,太医署没有此药,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一试,虽然未必有效果,但至少与我开的药方不相冲。”
杨丽华瞬间大喜,外孙女是跟着她去的南方才染病,所以她认为这个病应该就是南方病,那么南方病用南方药,肯定是对症的,杨铭说这个法子是从荆州听来的,荆州和江南的交流最深,可见杨铭没有乱说。 宫里的太医,清一色北方人,用药大多都是传统的北方用药方法,所以杨丽华对杨铭的这法子,还颇为寄予希望。 这就是病急乱投医了,两味中药而已,效果肯定不大,这是需要长时间服用的,杨铭觉得,这个法子想要治好李静训,概率为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 他现在有后悔了,不该这么莽撞的,别吃出什么事情来,他背锅,于是他朝孙思邈道: “你确定不相冲吧?可别乱用药啊?”
我尼玛,孙思邈脸都绿了,你特么开的方子,怎么成我乱用药了?真乃奸诈狡猾之辈。 “确实不犯冲,都是温性药,不妨事的,”孙思邈道。 “那你就去找,”杨丽花急忙吩咐道:“来人,带上孙太医,在京师内搜寻此药,有多少买多少。”
宇文娥英夫妇,也跟着去了。 杨丽华的心情终于好转一些,不再是紧绷着个脸。 杨铭建议道:“表姐为何不再生一个呢?”
一个多不保险,多要几个才稳当啊。 杨丽华看了高颎一眼,道:“不是没要,前年夭了一个,你表姐的身子还没有养回来。”
“我怎么没听说过?”
杨铭愣道。 你当然不知道,跟你媳妇一样,不是夭折,是流产。 “伤心事,不要再问了,”杨丽华断然道。 杨铭点了点头。 得知高颎返朝,杨丽华还是高兴的,于是嘱咐对方,没事了可以多来她这里坐一坐。 被免官的那位刑部尚书宇文弼,是杨丽华的人,杨广动他之前,也跟自己的姐姐打了招呼。 宇文弼年纪太大了,都七十四了,杨丽华知道自己弟弟看宇文弼不爽,而且宇文弼也确实管不住自己的嘴,让他下来,总好过将来被弄死。 历史上的宇文弼,是和高颎、贺若弼一起被杀的,三人的罪名都是诽谤君上,杨铭觉得,至少目前看来,宇文弼是要寿终正寝了,多半是杨广看在长姐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毕竟宇文弼嘲讽杨广的那句话,证据确凿,他自己也认了。 骂皇帝,自古以来都是死罪。 回到王府之后,徐景过来通报,工部尚书宇文恺来了,在客房等着呢。 于是杨铭先去见了对方。 “运河的事情,我给推了,实在不想与齐王为伍,”宇文恺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隋朝大运河,三分之二是他修的,但是历史上一提起大运河,只会让人联想到杨广,宇文恺本来是可以青史留名的,但是因为隋末大乱斗给华夏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巨大伤害,以至于利国利民的大运河,成了杨广滥用民力好大喜功的一大罪证,宇文恺被彻底淹没于史书当中。 杨铭顿时愣道:“你不去谁去?”
“当然是阎毗,他是行家,运河交给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宇文恺笑道。 杨铭点了点头,确实,阎毗也属于技术性人才,眼下管着太府寺,主官全国手工业,纺织业,冶炼铸造,还管着皇帝的内库。 “那么宇文尚书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杨铭问道。 宇文恺点了点头:“跟您借点人,我虽然推了运河大监,但陛下又给了我新的差事,这件差事需要征调大量人手,军府的卫士是最适合的,陛下让我找您,从右候卫调拨六千人给我。”
“什么新差事?要这么多人?”
杨铭问道。 接下来,宇文恺颇为自豪的给杨铭讲解了那三项大型奢侈项目的具体构造。 说白了,宇文恺的任务就是让老爹好好的装个逼。 杨铭点了点头,让徐景去将杨恭道叫来。 他虽然是右候卫大将军,但基本上不去军府,具体事务,都是下面两个将军来做,等于是一正两副,正的手握大权却不管事,副的累死累活还担责任。 叫来杨恭道,嘱咐一番后,杨铭便将宇文恺打发走了,这老小子是个话痨,嘴巴闲不住,逼逼叨叨能一直说,杨铭实在是烦了。 如今杨铭的工作时间,是上午朝会,下午去秦王府官署开会,他自己王府的公务,其实很多的,也都很繁琐。 比如从云定兴那里定制的军械,已经全部到位了,得给人家结账吧?襄阳水师又特么哭穷了,得找钱吧? 河东郡、荥阳郡的赋税,得张罗整理吧?荥阳郡杨瑾的郡王府开建了,得监工吧? 杨茵绛在京郊弄了一块地,准备办马场,包括她名下的产业,裴淑英名下的产业,李秀宁名下的产业,都得打理,事务巨多。 元文都已经出差去了荥阳,主持郡王府开建的前期工作,李百药管着王府书库,一直在从收集各类书籍,王妃侧妃的生日,各种节日也是他来操办,反正没有一个闲着的。 反倒是杨铭这个当家人,颇为清闲,毕竟他只负责拍板点头,不负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