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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五章 双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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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在河北杀了三万人,鱼俱罗敢怒不敢言,高颎要是还活着,还能指望高颎顶一顶,靠他一个人顶,太得罪人。

  因为谁都能看出来,人家宇文化及来河北,是拿河北人的人头,积攒功勋来了,人家的爹刚刚立下大功,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找不自在,去跟宇文述较劲。

  鱼俱罗坐镇河北已经很多年了,虽然名义上只是信都太守,但是河北一旦有战事,朝廷首先就会想起他,所以他在河北,算是威望很高了,就像山东的张须陀一样。

  宇文化及率兵进入信都,史详和屈突通继续率兵南下,他们要将信都郡南边的地界,像是过筛子一样筛一遍,但凡今年参与过民乱的,亦或是从前线逃回来的逃兵民夫,全都要秋后算账。

  “不能这么搞啊,”鱼俱罗在大堂内好心劝说道:“河北之乱,眼下已趋于安定,有些事情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宇文总管如此大开杀戒,实属不智之举。”

  宇文化及笑道:“高唐公妇人之仁,叛贼如蛀虫,侵蚀我山河,如若不剪除干净,恐死灰复燃,你就是太心软了,才使得河北的乱子闹的这么大。”

  我入你娘啊,你杀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老子可是还在河北呢,到时候民怨全特么冲着我来了,你伤天害理,我特么扛着天怒人怨?

  鱼俱罗呵呵道:“有些百姓是走投无路,受叛贼蛊惑,才得以至此,陛下有爱民之德,你这么滥杀,陛下恐怕不会高兴。”

  宇文化及咧了咧嘴:“我也不想来啊,难道我不想回京师吗?高唐公,我可是给你擦屁股来的,别不识好人心。”

  好家伙,你这小王八蛋敢跟老子这么说话?老子伺候高祖皇帝的时候,你特么还不知道在哪呢,狗日子,仗着你爹,看你嚣张成什么样了?

  鱼俱罗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闻言怒然起身:

  “陛下远征之前,授我使持节,有河北专断之权,我这便派人追回史详和屈突通,你不是想回京师吗?请尽早回去吧。”

  宇文化及也猛的起身:“不要拿那个小节杖指派我,我是陛下亲封的河北黜陟讨捕大使,你现在归我节度,鱼俱罗,你弟弟的前车之鉴,可别忘了。”

  鱼俱罗顿时火冒三丈:“你敢威胁我?”

  “不敢不敢,您是县公嘛,”宇文化及笑道:“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河北的事情现在由我说了算。”

  鱼俱罗双目一眯,冷笑道:“目无尊长,倚仗许公如此跋扈,宇文化及,我看你几时完。”

  说罢,鱼俱罗拂袖离开。

  劝不动宇文化及,那就去劝另外两个,我特么坐镇河北,你给我捅的千疮百孔,这副烂摊子,我将来怎么收拾?

  河北要是再出变故,朝廷只会拿我问罪。

  鱼俱罗看的很通透,只为保全自己,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胡来下去。

  于是他直接带人出城,往南边去寻另外两位总管。

  史详和屈突通,这都比宇文化及在军中的威望更高,但是他们的级别是一样的,区别在于,他们俩靠的是祖上外加自身实力,宇文化及是完全靠爹。

  让这样两个人给宇文化及打下手,人家本来就不服气,所以南下之后,也一直在敷衍。

  平叛嘛,已经没啥叛乱了,现在就是杀平民了,不费多大事,但是风险可不小。

  两路大军分成了十七路南下,而史详与屈突通,则是慢悠悠的走在最后,跟旅游差不多,打高句丽已经打乏了,两人现在对于平叛,并不怎么上心,时常碰头,在一起喝几杯。

  史详,是杨广的人,他的弟弟史云,是东莱郡太守,跟张须陀关系匪浅,他们兄弟俩是北周小司徒史宁的儿子,也是世代显赫。

  历史上的史详跟着杨广打高句丽,惨败,被除名为民,后来拜燕郡太守,也就是辽西走廊北边的三郡之一,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被高开道打了下来,对他还算礼遇,派人将史详送往涿郡,最后死在了半路上。

  他这个人,是比较谨慎的,这次与屈突通碰头之后,便闲聊起来:

  “咱们麾下的士卒,一半是关中人,一半是山西人,说实话,在河北这么杀,将士们下不去手啊。”

  这三个地方,在华夏古代时期,联系是非常深的,三地的大家族,也是联姻最为频繁的,尤其是山西和关中,就是隔着一条黄河的亲兄弟。

  北魏时期的四大姓,范阳卢、清河崔、荥阳郑、太原王,这四家之间疯狂联姻,牵扯不断,从而勾连起山西与河北的亲近关系。

  但是自从关陇集团崛起之后,河北的地位就不太行了,主要还是因为北魏时期崔浩的“国史之狱”事件,山西与河北几个大家族,全被牵连进去了,元气大伤。

  眼下关中人对河北人,还算下得去手,但是山西不行,山西人不愿意杀河北人,尤其是杀平民。

  普通士卒那也是平民出身啊。

  “唉......这差事真难干,”屈突通很早很早之前,就跟杨铭关系很不错了,因为他那会是永安宫的禁卫头子,而杨铭每天都去永安宫。

  “高抬贵手吧,我这几晚睡觉都睡不安稳,杀蛮夷,我这边不在话下,但是杀平头百姓,唉.......我怕造孽啊,子孙后代怕不是也要遭受业报,太子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给独孤伽罗当禁卫头子,肯定是信佛的,屈突通身为军方将领,杀人是家常便饭,但是眼下这么杀,他也有点良心不安啊。

  我在高句丽都没这么杀。

  史祥皱眉道:“从前线逃回来的民夫和逃兵,实在是太多了,其中很多,其实都老老实实的返家了,什么都没做,对于这些人,是可以放一马的,至于跟随叛军肆虐周边的,把领头的那些杀了,也就算了,我是不打算这么杀下去了,看你吧。”

  “咱俩不谋而合啊,”屈突通大喜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俩是杨广派下来辅佐宇文化及平叛的,如果敷衍对待,怕担罪,眼下史祥愿意分担,屈突通自然高兴:

  “你跟太子不熟,不了解咱们这位太子的性子,就咱们眼下干的这些事,等到回了京师,怕不是要被太子狠狠的收拾,眼下及时收手,还来得及。”

  史祥嘴角一抽,他是非常怕太子的,别看他是皇帝的人,但是太子眼下要是铁了心收拾哪个,也没见皇帝阻拦过。

  当今太子,可不是摆设,人家的权柄大了去了,九州四方,一人之下了。

  “这个好说,太子若是问罪,咱俩往宇文化及身上推,这小子仗着宇文述,越发目中无人了,”史祥嘿嘿道:“太子跟他们家本来就不对付,我倒想看看,宇文化及这次回去,能不能如愿以偿,封个公。”

  屈突通想了想道:“太子那关过不了,别说公爵,侯爵都别想。”

  也就是这时候,外面侍卫来报,高唐县公鱼俱罗来了。

  史祥顿时皱眉:“他来干什么?催促咱们平叛?”

  屈突通摇了摇头:“不一定,我以前在宫里跟他有过交集,是个谨慎持重的,跟他那个弟弟,压根就不像一个爹妈生的,我们看看他怎么说。”

  不一会,鱼俱罗风风火火的就进来了,原本给他留的座位,摆好的酒食,也被他一脚踢翻:

  “你们俩想干什么?”

  史祥和屈突通下意识对视一眼,诧异道:

  “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鱼俱罗怒道:“你们在河北杀人,杀完拍拍屁股就走了,给老子抹一脸的屎,立即撤兵,不然我一纸奏疏,连带宇文化及,把你三个都告了。”

  他之所以发这个大的火,是因为在来的路上,见到了史祥的兵马正在将一车一车的尸体运至一处荒郊,挖了个大坑,就地掩埋。

  鱼俱罗看在眼中,肺都快气炸了,进来之后便噼里啪啦骂了两人一顿。

  屈突通脸色难看道:“你特么别冲我们发火啊,我们也是奉旨办事,谁特么愿意干这种缺德事,你去找宇文化及啊。”

  “他不听我的,”鱼俱罗气呼呼的坐下,朝二人道:“可是你们俩,也是久经事故了,你们怎么能干的出来?”

  史祥赶忙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发火了,我们俩刚才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我们会谨慎处理,能不杀就不杀。”

  “你还打算杀啊?”

鱼俱罗道:“再杀下去,河北要是反了,我掉脑袋,也会拉上你们仨。”

  屈突通呵呵道:“说不通宇文化及,就来骂我们,我们特么的还一肚子气呢。”

  “那正好!”

鱼俱罗道:“咱们三个联名上疏,请求陛下让你们撤出河北。”

  史祥沉吟半晌后,道:“行,你领衔,我们俩写个名字。”

  “不妥!”

屈突通赶忙抬手:“想要洗脱干系,还是联名较好。”

  说罢,屈突通给史祥使了一个眼色:现成的甩锅机会,还不把握住?

  史祥也是个老狐狸,立时会意:“行,联名就联名。”

  ........

  杨广也不是傻子,这么多人跟着他在山西晃悠,能把山西的树皮都啃光了,所以能回的,杨广已经吩咐他们提前返回各部大营,赏钱和抚恤去找太子。

  他这可不是在为难他的儿子,其实于仲文已经带着右翊卫押送着高句丽的斩获上路了,他只要一到,朝廷缺钱的困境瞬间便可迎刃而解。

  再说还有吊在车尾的吐万绪,已经开始在卖高句丽的俘虏了,俘虏也是看成色论价,长的壮的有力气的、漂亮的皮肤好的,双眼皮的,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高句丽外加新罗百济,那地方的土著,都是单眼皮,这个事情就比较复杂了,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那地方是古亚洲人种,而中原是新亚洲人种,而大概在三万年前左右,新亚洲人种对古亚洲人种有过一场大屠杀,以至于古亚洲人种全都躲到了东北亚偏远地区。

  第二种说法,蒙古高原和通古斯地区,存在“蒙古高压”,是全球最大的寒流策源地之一,受南下的冷空气困扰,蒙古人和东北亚人的眼睛变成了单眼皮,为的是保护眼球。

  至于哪种说法靠谱,不知道,反正高句丽那边只要看见是双眼皮,那就是中原人的后裔,就能卖个好价钱。

  人,成了商品货物,跟骡子马一样,被拉到了集市上售卖,山西地区优先购买。

  杨广在晋阳是要过年的,而且过了年还不打算走,毕竟奔波一年,他也累了,还生了一场小疾,所以要在晋阳修养很久。

  鱼俱罗他们三个的联名奏疏,杨广也看到了,撤就撤吧,只要河北安稳就行了,至于三人奏疏里对宇文化及的控告,杨广没有当回事,这封奏疏,也只有他和门下省的官员知道。

  这个时候,杨广是不可能问罪宇文化及的。

  京师,于仲文回来了,因为他是带着钱回来的,所以观王杨雄亲自去长安驿迎接对方。

  杨雄拉着对方的手,笑道:“次武(于仲文字)此番劳苦功高,名垂青史已成定局,不要坐马车了,咱们骑马走朱雀大街,满城百姓都在迎接你呢。”

  于仲文哈哈笑道:“劳观王远迎,次武愧不敢担啊,只是略尽绵力而已,主要还是陛下运筹帷幄。”

  他毕竟是攻打平壤的主将之一,功劳也只在宇文述和来护儿之下,自然也是要洒水净街,彩锦点缀。

  百姓夹道欢迎,坐在马上的于仲文内心也是爽的一批。

  人活一辈子,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功成名就吗?

  像他这样累代勋爵的鲜卑族出身,吃穿用度是不愁的,不图利的时候,就图名了。

  于仲文不免有些感慨,上次离京的时候,太子还严厉警告他,让他颇为担忧,如今载誉而归,也算是一身轻松了。

  “太子在宫中?”

于仲文问道。

  杨雄笑道:“在朱雀门下等着你呢。”

  于仲文一愣,赶忙道:“哎呀,怎当得太子亲迎,咱们快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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