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苏灵甚至在想，若是继续让她待在这环境中，恐怕自己会彻底走不出去。所幸没过多久元摧白便决定前往封印逝水河。他头上束着一根白色发带，发带尾端绣着一个裳字，那是风霓裳之前做的，喜欢的紧，一直都束在发尾。如今到了元摧白的头上。他翻开宗谱将宗门彻底改换名号，霓裳河。然后对苏灵道：“灵儿，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苏灵点头，沉默地看着他。“那就好。”

元摧白释然一笑，“去吧，去救你的道侣，然后一起去看这大好河山，不要留有遗憾，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呐。”

他放下宗谱，然后往外走。苏灵知道这三道结界的代价是元摧白的性命，但她没有阻止，失去了双翼的鸟儿不会再想要活下去。若是有一日闻人舟也这样死去，自己定然同样不会苟活。活不下去的，剩下那人就算能够长生不老，可是这岁月何其漫长痛苦。她看着他往外走，信儿就站在门口同样看着他离去。小小的身子却立得无比端正，他抬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高大父亲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答应了你娘要好好将你带大，我食言了，信儿，就算没有父母在身边你也要好好长大，现在，我要去向你阿娘赔罪。”

元摧白对着门外天光一笑，“也不知她会不会原谅我，她心软，肯定会的。”

信儿只是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苏灵莫名觉得，信儿知道，他什么都懂，只是同样什么都留不住。只能看着自己的阿娘死去，看着自己的阿爹步出宗门。幸好，幸好那夜一起吃了顿饺子，也没有那么遗憾。信儿小小的脸蛋上突然有了一丝笑意，转过头看了苏灵一眼，然后消失在原地。苏灵走到风霓裳的屋子里，坐在桌边静静翻看着牵魂阵，翻完最后一页，看完最后一个字，眼前突然一黑。她想，要离开了。“小苏，小苏！！”

苏灵蓦地睁开眼。纸衣人就坐在她旁边焦急地叫着她，见她突然醒来，被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骂道：“你这死孩子！怎么看个书还把自己看晕了？知道多危险吗？整个天书阁中都只有你一个人，若是送饭的弟子没有发现，你……”话截然而止，苏灵突然沉默地抱住他，感受久违的真实。“怎么了？”

纸衣人察觉到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做噩梦了？都是假的，不要怕，不要怕。”

“嗯，都是假的。”

带着些鼻音，然后坐起身道，“我找到了牵魂阵，可以救阿舟了！”

**幻境破碎，闻人舟回到魔宫，幻境里面无论经历多长时间，外面的现实世界都不会有什么变化。闻人舟再次将自己关到牢狱中。却月不满地在他眼前漂浮：“不愧是魔君，竟然找到了可以压制我的方法，只可惜不能彻底除掉我。”

闻人舟闭眼不理他。他继续唠叨：“你知道为何不能除掉我吗？”

还是没人理他。但是却月自顾道：“因为我就是你！闻人舟，我就是你，你要杀死你自己吗？唯一一个可以将我杀掉的方法就是杀死你自己，你下得去手吗？呵，你当然不行，苏灵还在呢，你舍不得。”

闻人舟听到苏灵的名字蓦地睁开眼盯着这团黑雾。却月哈哈大笑起来：“魔君啊魔君，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终究还是落入了尘世成为一个俗人，你知道还有什么杀了我的法子吗？那便是……”黑雾突然飘在他身前一指处。“那便是……杀了心魔，杀了苏灵！”

魔龙之气陡然四溢，一只骨瘦如柴的袖长大手一把掐住这团黑雾。闻人舟哑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试试，看！”

却月近乎窒息。按照魔龙之前的性子，绝不可能任由这种东西如此威胁自己，但是想到苏灵……他缓缓松开手。“本座再让你苟活一段时日。”

“什么意思？”

却月的声音带着些警惕。闻人舟却依旧不理他，自顾闭上眼。却月得不到答案，便冷哼一声钻进他的身体掌控他。猩红的双眼睁开，望舒应声而出，又是一片腥风血雨。牢狱中不停响起惨叫声。苏灵一行人辞别迟渡欢之后便往魔宫去，她这一路上忧心忡忡，想起当时在幻境见到的闻人舟的苍白模样，心口一阵阵难受。常安宁看出她的不对劲，将险险要踏空的女子拉回来。皱眉道：“你怎么了？从天书阁出来之后便是如此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总是出神。”

苏灵看到的幻境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道：“没什么，我就是心里不安稳，担心揪不出却月。”

常安宁安慰道：“不必担心，迟宗主也看过那个牵魂阵了，她既然都说了可行那便是真的可行。”

苏灵沉默地点点头，却是更加加快脚步往魔宫处跃去。纸衣人和布衣人对视一眼，他悄声道：“她肯定看到了什么。”

布衣人点点头。四人一直在赶路，几日之内便到了魔宫，此时的魔域已经是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到了自家如今这情绪起伏太大的魔君被处以极刑。这一段时间被扔到魔窟的人可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