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却不是新奇，而是惧怕，甚至不敢跟这些人对上视线。苏灵注意到他的异样，便拉住了他的衣袖道：“走，带你去看看人族的东西！”

集市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各处摊贩络绎不绝。苏灵看到个卖面具的摊子便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往那边去，挑选了一个白色的面具给闻人舟戴上。“可以呀闻人舟，当初在幻境就是这样骗我的。”

少年闻人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苏灵很耀眼，自己舍不得毁掉。“你喜欢这个面具？”

苏灵笑笑没说话，又去了另一个摊子边。闻人舟看着这白色面具，小人族方才看着他戴着面具的模样又喊出了“闻人舟”三字……指尖微收。小贩笑着道：“客官，要买吗？咱们假的东西可都是上好！”

“嗯。”

闻人舟从怀中拿出那些银钱交给小贩，后者看了一眼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块，道：“可要不着这么多，您下次再来哈！”

苏灵转身回头去寻闻人舟，见他正朝自己走过来，便等在原地含笑看着他。黑龙手上拿着面具朝她走去，想要问她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很重要，若是自己愿意为了她留在人族，是不是总有一天会比那个叫“闻人舟”的更加重要。可惜黑龙还没问出口便见到苏灵被一团黑雾卷走。面具落到地上，闻人舟里面飞身追了上去，集市人多眼杂，许多人被这一幕震惊住。竟然有人会飞？！！闻人舟追赶上黑雾，想要伸手将里面包裹着的苏灵拉出来，却被黑雾一起卷入。苏灵看不清四周，这里一片漆黑，她怒声道：“却月！这幻境是你所成？”

飘渺的黑暗中幽幽传来妩媚的女声：“不错，确实是我，怎么样，少年魔君可还好玩？”

苏灵皱眉：“你到底意欲何为？”

“我不是说了吗？同归于尽！”

黑暗中隐隐散发出光亮，一道倩影朝着她走来，两人距离不过十步的时候苏灵便看清了，对面那女子竟然是她自己！却月发出了愉悦的笑声：“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很可怕？我就是如此，能够变换成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模样。”

她靠近苏灵，“你将我魔君体内揪出来了，我没住处了。”

苏灵避开她的手：“那又如何？”

“你得还给我一个地方。”

却月变化成的“苏灵”很是奇怪，脸上挂着她绝不会露出的笑，以及那一双猩红的眼眸。“青峰山的困欲塔便是我要还给你的地方！”

苏灵不再与她多言，直接交起手来。所幸扶光与她签订了契约，出现在黑雾当中，红光将四周照亮，映照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的神色。一个蹙眉严肃，一个妩媚轻笑。苏灵拿着扶光便迎了上去，却月轻而易举地躲不开，它本就不是妖气强盛的族类，很容易被苏灵压制住。可是它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苏灵，你就不想知道闻人舟的过去吗？”

躲开一剑。苏灵立马回手用剑刺向它胸口：“过去又如何？！”

“魔君的过去可是精彩得很，他不过就是个与我一样低贱肮脏的东西罢了，根本配不上你。”

却月浅笑，神色挑衅。“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苏灵恼怒，用扶光朝着它狠狠劈去。却月隐匿在黑雾中，瞬息闪现，道：“自然不是我说了算，可惜，你不知道你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多么可怕残暴的魔鬼！”

“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你以为牢狱里那些都是谁做的？”

苏灵的手一顿。不是没想过，正是因为想到了才不愿说出来。“就是闻人舟！”

却月的声音与她内心的声音重合。“你看，他就是如此凶恶残暴狠戾野蛮！你不是爱他吗？可是你连他内心最大的欲望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接受他这样可怕的本性？”

苏灵停在原地没动，将扶光握紧。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与闻人舟之间了解甚少，两人似乎从未交过心，这不是正常道侣之间会出现的。却月狞笑：“所以你要不要看看他残暴的本性，低劣的欲望？”

它在黑雾中隐去身形，声音淡而远。“看看吧苏灵，仔细看看这个你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仔细看看你的爱究竟错付了多少。”

黑雾从眼前散去，变成龙形的闻人舟就这样蜷在地上紧闭着眼，苏灵猜测是却月将他迷晕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她盘腿坐下，将扶光搭在两腿上，然后把头枕在龙首旁边静静看着苍穹。四周静谧非常，一人一龙就好像处在了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里一般。苏灵低声呢喃。“闻人舟，你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