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夏翊辕经常来看羽凝霜,不时对弈,还一起出门游玩。两人年纪相仿,夏翊辕又是个随和的性子,渐渐相处得十分融洽,欢声笑语。羽凝霜渐渐看出夏翊辕与哥哥们都不同。他没有那么多曲折心思,简单而真诚,更对他高看一眼。入秋后,夏翊辕正式开府,并就职于刑部。留意到这位十四皇子暂时没有结党,廖向心下稍安。但他不知道,羽凝霜建议夏翊辕入职刑部,正是不希望刑部被有心人染指。得知夏翊辕去上朝了,羽凝霜在屋里端详棋盘。棋子纷乱,却渐渐循轨而动,逐渐交织。在她看来,要另立东宫,着力的关键点在皇帝身上。但储君为国本,不可轻言废立。所以在此之前,必须进一步削弱太子的势力,以免皇帝因为顾忌外戚的力量而投鼠忌器。这一日临近日暮时,羽凝霜离开翠柳居往龙灯阁而去。今日,她与锦青相约吃烤羊,顺便看看新进的奇珍和字画。返回时,已是戌时三刻了。今晚月色晴好,她便与单明一起安步当车。行至医官署外院附近,人声渐稀,却见一行人迎面而来。看到来者,羽凝霜微顿,想了想行至路边,自觉回避。很快,那行人走到近前。注意到羽凝霜,为首者停步。“小小。”
避无可避,她只得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看看她,夏翊桓思忖了一下才问:“听说你跟锦青的关系很好?”
微惊,羽凝霜回答:“过去有时给郡主看病,也算熟识。”
“哦。”
琢磨片刻,他又问:“听说她跟十一关系很好?”
“十一皇子确实不时跟郡主一起外出,其他的事,臣妾不知道。”
“我想见见锦青,但她总是躲着我。你既然与她熟识,你把她带出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没有掩饰,夏翊桓很直接地提出要求。“……”“怎么不回答?”
顿了一下,羽凝霜才说:“天色已晚,殿下即便要见郡主,也不是此刻。”
“那当然。”
“恭送太子。”
想了想,夏翊桓认为羽凝霜不会违逆自己,不再纠缠,离去。他走后,单明走过来问:“他是何意?”
瞧着夏翊桓的去路,羽凝霜沉默半晌才说:“奇怪。按理说,太后已经约束他的行止,他为何还打郡主的主意呢。”
“嗯?”
思忖着,有些不解,羽凝霜不由得回顾单明:“他已经娶了太子妃,不可能娶郡主的呀。”
看了她一会,单明问:“你是说他……依旧对郡主有所图?”
“我觉得是。若是堂堂正正的拜访,他去一趟公主府不是很简单吗?”
想了想,单明摇头:“如果是这样,你就惹上麻烦了。以他的性格,他找你办事你不给面子,他会怎么对付你?你又不是郡主。”
“……”“至于……他确实娶了太子妃,但那又如何?他只要占有郡主,为了她的清誉,加上太后息事宁人,至多委屈郡主嫁进东宫做个侧妃,或者废黜何氏立她为正妃。皇族的这种破事多了。那个什么元太妃最初的时候不就是当今皇帝的女人吗?”
“……”见羽凝霜瞪着自己似乎目瞪口呆,单明耸耸肩:“我告诉你,不是每个男人都讲道义的。有些男人专门欺凌弱女,因为那样做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大。虽然蠢不可及,却是事实。”
羽凝霜微微蹙眉。“你要当心些。眼下十皇子不在,可没人保护你。”
“那你呢?”
摊摊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再说了,以下犯上的罪名我担得起吗?”
“你!”
没等羽凝霜声讨,单明突然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
“你跟郡主反目,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然后,告诉她立即定下婚约,择日完婚。”
回到翠柳居,羽凝霜独坐思量着对策,越想越是心惊,更有些疑惑。他怎么变得这么聪明,居然想到迂回了?怪事。就在她费神思量之际,东宫里,夏翊桓拍着雍王的肩,夸奖说:“九弟,还是你的主意多。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哈哈哈,小小是太后培养出来的,她最听太后的话。”
“就是嘛。但你还是对太子妃好些,小心她告你的黑状。”
夏翊安假作关心地提醒。“告状?”
“是啊。女人都是要哄的。你体贴些,她们就乖了。”
他故意煽了煽风。“哄?哼!我告诉你,那个女人简直是个泼妇。到时正好有借口把她休掉。”
夏翊桓眼角一跳,目露嫌恶。眼中掠过一丝得意,夏翊安笑道:“二哥,你可别让她知道。不然,以她的性子必定会坏你的事。哈哈哈!”
夏翊桓一怔,立即叫来总管汪福吩咐了几句。亥时,夏翊安施施然离开东宫,一路好笑。黑元胶供应权易主陈国公府,间接地破坏了夏翊安的谋划。恼怒之下,他遣人多方打探,反复推敲后,渐渐注意到了羽凝霜。留意之下,他突然发现,羽凝霜不但跟夏翊衡关系亲密,还跟锦青、十一皇子、十四皇子熟识,甚至曾出入晋阳公主府和宁王府。意外之余,他动了试探的念头,盘算一番,就想到借助太子来行事。眼见太子厌弃何青芝,他便开玩笑地提示,太子果然听进去了。次日,羽凝霜进了公主府,把夏翊桓拦路的事告诉了丽云公主。听完她的话,丽云既惊且怒,顿了好一会才说:“可是太后……据说太后召见了他,有所教训的。他怎么……”“公主,我认为这件事与太后无关。但您……还是尽快替郡主订婚,择日完婚吧。”
思量了一夜,羽凝霜决定先采用单明的办法,看看夏翊桓如何应对再打算。皱皱眉,丽云沉默了一下才点头:“好。但你呢?他不是个讲理的,你准备如何回答他?”
“我想,如果郡主订了亲,太子没了想头,或许就会偃旗息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