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花落下时，九叶每日只能醒来一二个时辰，勉强吃一碗鹿血膏。这一日它醒来就看到羽凝霜坐在凳子前看着自己，眼圈发红。眨了下猫眼，它低声说：“霜儿，我死了你不用伤心自责，记得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把我埋了。”

“……”“我活了那么久，不亏。呵呵。”

“不是的，九叶，你不该死的。你别死，好吗？我让夏翊锦去找药，他一定找得到的。你要坚持下去。”

呆了好一会，羽凝霜抓住它带着哭腔说。“很难的。他离得那么远。别哭了。”

低声说了一句，九叶再次闭上猫眼，它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但一想到她终究能好好活下去，似乎没什么好遗憾的。“九叶！”

“九叶！”

它不答，再次陷入昏睡，疲惫蔓延在四肢百骸，或许不会再睁开眼了。羽凝霜正抱着九叶无助地掉眼泪，羽珺鸿急匆匆进来了。这些日子，他得知是九叶去找到毒草救了自己的姐姐，进宫探望时还经常看到羽凝霜为了它的伤伤神，寻思着便去找单明问计。单明是唯一一个知道羽凝霜送信往璇玑坊求助的人，琢磨着便隔三差五地去璇玑坊打听消息。一进来看到姐姐抱着九叶在哭，羽珺鸿叹了一声走过来说：“姐，你先别哭。单大哥说九叶有救。”

“啊！”

“可是路太远，不知赶不赶得及。单大哥说要把九叶直接带过去节省时间。”

“去哪？”

“交趾国以南有一个岛，距离我们这里坐船五六天的路程。璇玑坊的船经常在那里停靠休整。”

“可是，可是它现在不知道经不经得起颠簸。”

“总比没希望好吧？”

羽珺鸿提着一个竹篮匆匆出宫去了。不多时，单明告假，带着竹篮离开了明都。半个月后，一封书信自南而来。看完，羽凝霜喜极而泣。单明带着九叶赶到那座岛屿上等了三日，终于等到那艘船。吃掉一瓶药后，九叶不再发冷，命保住了。但那药效力极强，它只能每年吃一瓶然后缓缓用功吸收药效，连续服用五年才能修复受损的根基，继续修行。得知九叶终于获救，夏翊衡也很高兴就安慰说：“看，朕就说九叶没那么容易死的。现在好了，你别难过了。”

高兴起来，羽凝霜依偎着他一会就说：“陛下今晚去淑妃那里吧。”

不解，夏翊衡转头问：“为什么？”

“你很久没去了。”

“没觉得。霜儿，朕知道你善妒，朕不要求你大度，不用装。”

眨了下眼，羽凝霜假意嗔怪说：“话是这么说，转过头陛下又会说我小心眼的。而且……谁叫你娶了她们。你多去一下，我不怪你。”

无语，夏翊衡郁闷地说：“不去。”

“要不你去看看慧妃。长公主再过一二年就要选婿，你多关心她一下。”

拗不过她在耳边殷切劝说，夏翊衡只得说：“好，朕明日再去。”

然后拉起羽凝霜去看儿子们。数日后，夏翊衡刚散朝回到景元宫坐下，高元就来了。看完他送来的那本册子，夏翊衡既好气又好笑，再次看了一遍才问：“皇后这是何意？”

“陛下，奴才不知道。今儿妃嫔例行朝觐，她们散去后，皇后娘娘就写了这么个东西，吩咐奴才给陛下送来。”

哭笑不得，夏翊衡又发不起脾气，思忖半晌折子也懒得看，起身往嘉乐宫去了。今年的雪特别大，羽凝霜便吩咐侍从在宫里的前庭堆上雪人，召集皇帝的儿女们一起来玩雪人。夏翊衡来到时就见到皇子皇女们在嘉乐宫外各自抓着雪团砸得不亦乐乎。淑妃、慧妃几人正跟羽凝霜一起站在台阶上看着孩子们打闹。驻足片刻，夏翊衡不由得笑了笑，走过去。喧闹到日暮时分，众人告退后，夏翊衡就问：“霜儿，你写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陛下不能总在这，宫里还有那么多人。为了提醒陛下，我特意做个记录让武宁提醒你。以后你只要在这里半个月就好，其余的时间陛下随意。”

“……”“我不是大度，但你娶了她们就对她们好些，免得招惹太多情债，还不清。”

“哪有情债？胡说。”

“你总不出现她们难免怨怼，不就是债了？”

羽凝霜引经据典地给夏翊衡讲了很多歪理。用过晚膳，夏翊衡无可奈何地离开嘉乐宫，一路走着，他就问：“武宁，你说为什么呢？以前朕到别处去她总是气鼓鼓的，现在她把朕往外赶。”

好笑，武宁替羽凝霜说好话：“陛下，娘娘是考虑后宫的平衡，是为了陛下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