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都里已经炸开了锅,而这幺蛾子本幺如今却在这落日余晖下悠悠转醒。唐夙一只手撑着脑袋,左脚叠着右脚侧身躺在树枝上,一头青丝未束尽垂而下。她定定地看着远处山峦,斜阳偏挂西山头,晚霞似鲜血洒遍了这皑皑的白雪。在二十一世纪的她,还有人记得吗?那里,又正是怎样的季节?是断桥残雪,是长堤柳,莺啼留客,还是秋收殷实,片叶不留?嗤,有时候她都活的糊涂了,那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她是清风堂的杀手唐夙,还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唐夙?“睫羽如扇,眸光流转,红衣烈焰,好一个炽烈的美人啊。南城兄,我竟是今日才知道你还有一手绝妙的丹青工夫啊。”
蓝月沂不知何时出现在段南城身后,看着段南城宣纸上的佳人调侃道,“诶,为何五官只一双眼睛细画了,其他的却都是模糊的?而且你画的这人看起来这么熟悉?”
蓝月沂皱眉思考,忽然眼睛一亮,忽然惊叫出声,“这不是唐夙!”
这一声惊呼把周围本来在欣赏美景的学子们都给吸引了过来。蓝月沂自知失言,忙捂住了嘴,只敢用余光去偷瞄那边侧身而卧的唐夙。段南城瞪了蓝月沂一眼,慌不择路地就要把画收起来,却听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为何只画了我的一双眼睛?”
只一个转瞬的时间,那身冽滟的红衣便飘然至他的身后,恍若仙人。听到她的声音,段南城的头都快低到自己的胸前了,耳朵上竟还似发烧一般红了个透顶。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就像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只不过他怕的不是责罚,而是面前的人会对他有看法。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不能说话了,否则如今这个场面他该如何回答?只是唐夙问这话却好似并没有要他的回答一样,紧接着说道:“这画倒是别致,可否送给我?”
这画画的着实好,配色构图都恰到好处,真叫人难以不喜欢上。唐夙却没想其他的,因为她觉得在一个画画人的眼中,天下万物皆可入画,所以这再正常不过了。段南城却是楞了,猛地抬头看她,却落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毫无波澜,便真只是单纯地喜欢这画罢了。他的心忽然没由来地一痛,像被用钝刀狠狠地割。他的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点了点头,用手语打道:“既然先生喜欢,学生便献丑了。”
“说什么献丑!这些个虚伪自谦的话往后就不要再说了。我的学生,优秀就是优秀,有资本狂妄的,便没必要委屈自己。”
唐夙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地教导。这些个酸儒间的客套虚伪,她最讨厌!段南城失笑点头,这真是她的作风。唐夙这才满意地拿起画卷,一边欣赏一边啧啧叹道:“没想到我竟还可以这般好看?你这画工果然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