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几个发现之时,已经太晚了。他们先前心下得意,也就不免大意……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想到,沈仕扬如此的输不起,竟然跟一个女孩子玩儿起了背后偷袭!“魏长使!”
几人惊呼之时,沈仕扬的掌风已经到了魏京华身后一寸!“砰——”一声钝响。人狠狠的撞在了墙上,又跌在地上,吃痛的呻吟声溢出口来。只是那痛吟之声……却并非女孩子的声音!“好不要脸的男人!竟然偷袭一女子!你生为男人,真是给男人丢脸!”
殷岩柏冷嘲道。“晋王爷!”
“见过晋王爷!”
方淼几个纷纷拱手。他们提在嗓子眼儿里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晋王爷出现的太及时了,简直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救他们家上峰于危难之中!方淼几个人用极其崇拜的目光,仰望着晋王爷。晋王爷拳重,他一拳把沈仕扬打到在地,沈仕扬竟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方淼斜了沈副将一眼,不由上前对晋王拱手道,“王爷不知,刚刚魏长使与沈副将已经打了一场了,乃是沈副将不敌,所以耿耿于怀……”殷岩柏一听这话,那还了得,长腿一迈,来到沈副将跟前。沈副将浑身紧绷,却并不敢跟殷岩柏动手。殷岩柏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你跟魏长使已经打了一场?不敌?又玩儿背后偷袭?”
沈副将被人提着领子这姿势屈辱至极,“王爷误会……”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误会?呵!”
殷岩柏冷冷一笑,当即一拳打在沈副将的肚子上。他拳头极重。沈仕扬立即弓起身子,表情痛苦,蜷缩成虾米一般。殷岩柏的拳头却一拳比一拳更重。沈仕扬原本是不敢动手,后来他怒从心生,不顾尊卑,要与晋王动手之时……却已经全然没了还手之力。他只剩挨打的份儿,眼见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沁了出来,他的脸色也难看至极……方淼几个立时慌了,忙不迭的冲上去,两个左边两个右边,四人齐上,这才抱住殷岩柏的胳膊。“王爷别打了,会打死他的!”
“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打死!”
殷岩柏怒道。他胳膊被人抱住,竟猛地飞起一脚,瞄准了沈仕扬的心口……这一脚若是踢下去,沈仕扬怕是真的活不到明日了!只听“嗷——”一声惨叫。不是沈仕扬的声音。是差点打死人的殷岩柏在叫……他小腿之上颤巍巍的扎着两根金针,映着太阳,飒飒生光。“你……你真是好赖不分,敌友不辩呀!”
殷岩柏扭过脸来,冲魏京华吼道。魏京华脸色不变,示意方淼几个把晋王爷拖远一些。等他离沈仕扬有十几步的距离,魏京华才上前,把他腿上的金针给取了。殷岩柏弯腰揉着自己的小腿,口中却忍不住抱怨道,“你这个女人简直有毒!帮你就没有好报的!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扎他?我你提出气,倒成了你的仇人吗?”
魏京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懒得理他,扭脸就走。殷岩柏愤愤不平,猛地踢起地上的石头。那小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飞射而出。“噗通”一声!刚被两个随从搀扶起来的沈仕扬猛地往前一扑,连带着两个随从都跟着他栽倒在了地上。魏京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仰头看着殷岩柏。殷岩柏也抬着下巴看她,颇有些挑衅的之意,“怎么?看不惯我打人?爷就是这样的性子,看不惯就要打!”
魏京华无奈的摇摇头,她本想说什么,看他一副不受教的样子,她索性闭了嘴,径直往沈仕扬说的报名之处去。原来她的报道之处,上交任命文书的地方,就在鹰扬府进门不远的一个小偏院儿里。这小院儿的院门,恰被一丛长势茂密的腊梅树给遮挡了。进门儿那会儿,她只顾的嗅着腊梅的幽香,相信那指路之人给他们指的方向,根本没往这小门儿里多看。待她终于递交了文书,领了鹰扬府的腰牌,转身出了鹰扬府的大门,还没走两步却又被人挡住了去路。“王爷还没走呀?”
魏京华抬眼问道。殷岩柏冷哼一声,“好心没好报!我想你头一天来,又是个女孩子,说不得到了新地方,会被人排挤欺负,这才忙不迭的过来看你,好给你壮壮声势!”
魏京华哭笑不得,“这声势王爷已经给壮了呀,再壮……怕是声势要变‘丧事’了吧?”
“你心疼他作甚!一个欺负女孩子,背后偷袭的无耻小人!”
殷岩柏好似还没熄灭的火,一挑就又着了!魏京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我傻,还是王爷傻?”
殷岩柏皱了皱眉,“怎么说?”
“因为一个无耻小人,就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值得吗?”
魏京华挑眉问道。殷岩柏被她噎了一下,瞪着眼睛不说话。魏京华淡淡哼了一声,翻身跳上她的马。殷岩柏却忽而蹿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缰绳,目光熠熠生辉的仰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她。“你在担心我!”
魏京华眉头微微一凝。“别不承认了!你就是关心我,你怕我因为一个宵小之辈,惹了麻烦上身。虽不怕他,却也惹得自己一身腥臊……你这不是关心我是什么?”
魏京华长叹一声,无可无不可的看着他。“关心我就好好说嘛,你就不能温温柔柔的说上一句话吗?”
殷岩柏拽紧了她的缰绳,生怕她跑了似得。魏京华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温柔,王爷若是想听温柔的话,只怕京都一抓就是一大把,王爷何必在这里纠缠呢?”
“好了我不说了,算本王失言,失言!”
殷岩柏挥了挥手,“我看衙门里也没什么事,你随我去个地方!”
魏京华哦了一声,忽而问道,“是去看病患么?”
殷岩柏脚步一顿,忽的想起夜里她说过的话……她说,心里搁着一件事,早看早了……她就那么想赶紧看了病患,好赶紧摆脱他么?殷岩柏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不是,看病等改日。”
他飞快的翻身上马,生怕她再追问他,为什么不抓紧时间?为什么还要改日?以往他最盼着她答应的事儿,此时却成了他最不愿她那么主动提及的事儿……并非他不想请她看病了,他很想,非常想!但又怕,她真给看了病,日后他就再也没理由找她了……“跟我来。”
殷岩柏猛夹马腹,走在前头。魏京华倒是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在后头跟着。两匹马一前一后,踢踢踏踏的竟是往北城城郊而去。魏京华来到京城以后,还从来没去过北郊,殷岩柏倒是熟门熟路,纵马在街巷之上七拐八拐,什么大路小道儿他都熟得很。他忽然勒停马,翻身跳下马背。魏京华正欲跟着下马,他却冲她扬声说,“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魏京华看着他高挺的背影阔步离开,狐疑他这是要去做什么……“给!你尝尝,我最喜欢这家的味道!”
一眨眼的功夫,殷岩柏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两个金黄酥脆的炸糖糕。糖糕冒着热气儿,白烟把他坚毅的眉目都缭绕的恍惚而温柔了。魏京华透过热气儿,怔怔看着他。“怎么?”
殷岩柏刚毅的面庞上却划过一丝紧张,“你不喜欢这个?那……那就拿着暖暖手,我去买别的……”“我尝尝。”
魏京华接过他捧着献宝一般的炸糖糕。她顺势就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糖浆溢了满嘴,甜得她眼睛都不由微微眯了起来。“真甜。”
她轻笑说道。站在马匹一旁的殷岩柏立时就高兴起来,像个单纯的孩子,“你喜欢就好!我还知道京都很多好吃的,都是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味道很绝。改日带你尝尝!”
他欢欣至极,就连翻身上马的姿势都比平日更轻快活泼。魏京华却只是捧着糖糕暖手,并不再吃……她说很甜,她可没说喜欢。她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师父又是一个喜欢健身的人,常把糖批驳的一无是处。她跟在师父身边,是连甜味饮料都不喝的人。两匹马出了街巷,渐渐走到北郊宽广之地。马蹄踢踏踢踏速度渐慢,悠然自得。魏京华的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觉……她怎么觉得此情此景这么像是约会呢?“你看那儿!”
殷岩柏忽然纵马靠近她,抬手指着远处。魏京华只见一片鹅黄之色,嗅之暗香阵阵,只是距离太远,还看不甚清楚。“是梅林,我栽种的。”
殷岩柏笑嘻嘻的说道,样子像极了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儿。“那么一大片,全是梅花么?”
魏京华惊讶问道。殷岩柏连连点头,“想不想下马去看看?”
魏京华抑制不住嘴角上翘,翻身下马……她很喜欢腊梅,特别是花瓣很饱满的黄腊梅,那种腊梅最香,若折上一支,插在屋子里,则满屋生香,沁人心脾。“看不出王爷竟是位雅人,亲手种了这么多梅花。”
“你看不出的还多呢!本王……”两人正说着话,旁边不远,却有个女孩子,提着花篮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晋王爷的脸看了半晌。“真是王爷!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女孩子惊喜大叫,花篮都扔在地上,疾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