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我的院子叫我,但火势太大,看不清楚院中情形。她不管不顾冲进去……被后来进去的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呛晕,昏迷在了院子里。”
魏京华安静的听着,纵然心里起伏不定,但她脸上却平静不显。“师父和师母都没能出来……她一下子成了孤女。”
殷岩柏的话音停了一瞬,轻叹一声。“她原本是有婚约的,但她醒来之后,眼睛就看不见了。与她立有婚约那家,见她已经没有了父母依仗,便来退婚。”
“我在大火中被先皇派的暗卫救走,因为起火的缘故不明,先皇不许我回到山中。时隔三个多月我才回去,可那个时候……”魏京华侧脸看着殷岩柏。他眉头皱的很紧,脸面紧绷,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十分的难以启齿,已经成了他心中桎梏。“不愿说就不要说了……”魏京华低声劝。殷岩柏抿唇笑了笑,“越是心里觉得难堪,无法面对的事情,越是不能逃避,直面那难堪,才能走出心里那团阴影,你说是不是?”
魏京华抿了抿唇,未置一词,目光里却多了些赞同。“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被退了婚。在被带去看病的时候,竟被那无良的大夫给……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呢!”
殷岩柏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苍白。魏京华缓缓吸了口气,“所以王爷接了她来京都,亲自派人照顾她。”
殷岩柏转过脸,目光灼灼的看着魏京华,“我当她是妹妹,先皇在的时候,甚至为她求过公主的封号,可惜先皇没有准。”
魏京华怔了片刻,她知道男人对感情这种事情很是迟钝。今日看水蔓菁的态度,对他可并非只有兄妹之情,这晋王爷不会还不知道吧?倒是叫那可怜的小姑娘空相思一场,有些东西是需要表达的,比较敢于表达的现代人还会因为相思难说,结成情伤。更何况这些对感情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的古代人?魏京华本不想说这些,但听那女孩子的身世实在可怜,她决定帮她一把。“王爷难道没看出来吗?水姑娘不是把您当兄长,而是当做今生的依赖。”
魏京华说完,殷岩柏就定定的看着她,连他身下的马都忽然驻足不前。他浑身紧绷的气势,就像下一刻就要落雪的阴天。“她没有别的倚靠,我作为师兄,是该照顾她,保护她,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她。”
殷岩柏沉声说道,“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魏京华歪了歪头,话到此处,他究竟是明白,还是不明白水姑娘的心意呢?“因为她喜欢我,我就要对她的感情也负责吗?”
殷岩柏突然策马靠近她,逼视着她的眼道,“那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负责?嗯?”
魏京华被他盯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她对他负责?这说法,还真是叫人压力甚大啊。她轻咳一声,转开目光,轻夹马腹,踢踏向前行去,正说着他与水蔓菁,怎么话题就扯到了她头上?先前一直是殷岩柏在前,她的马在后。可他质问之后,竟是魏京华一马当先的跑在前头,堂堂晋王爷跟在后头。一直到了魏府门前,殷岩柏忽然开口,“如果我再请你去看诊,你还会去么?”
魏京华回头看他,他脸面有些紧绷。“去啊,”魏京华笑了笑,“不过我规矩改了。”
殷岩柏挑了挑眉,“什么规矩?”
“往后我要收费,出诊一次,五百两。”
魏京华笑着说道。殷岩柏气笑,“你怎么不去抢?”
“从王爷这里得,不是比抢要安全方便的多?我去看诊,不但要冒着‘庸医’的风险,还要被病患怀疑动机不纯,这边还顶着王爷殷切期盼的压力。如此耗神又耗力的活儿,诊金可不是得高一些吗?”
魏京华抿唇一笑,“不过这次不算,这次乃是还了以前欠王爷的。”
殷岩柏垂眸深思片刻,抬眸笑的坦然,“好,如此天价的出诊费,倒也合适。”
魏京华朝他拱了拱手,兜马进了魏家侧门。她要钱并非贪财,而是从刚才那个师兄妹的故事中发现,原来最难偿的是人情债。她不想叫晋王爷觉得,她治好了水蔓菁,就欠了她莫大的人情,能用钱偿的时候,还是用钱简单些。魏京华在二门前翻身下马,立即有小厮跑上前来替她牵马。态度之殷切,倒是比以往翻了几倍。魏京华抿唇一笑,一旁又有个机灵的小厮忙不迭的跑上前来,手中还奉着一把钥匙,“禀二小姐知道,有位贵客,叫把这钥匙交给二小姐,说您必定喜欢。”
魏京华盯着钥匙看了看,脸面狐疑,这钥匙似乎有些眼熟。等她伸手接过那钥匙,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獒犬的味道。她脸上的笑意立即就绷不住了,“是贡布和紫麒麟。”
“送钥匙的贵客说,笼子已经送到鹰扬府了,小姐明日当值的时候就能见到!”
小厮见她喜欢,赶紧又说。魏京华点点头,将钥匙抛得老高又稳稳接住,日后又能天天见到两只忠诚的巨犬了,她的心像是一下子又飞回到那广袤自由的草原上了。“那位贵客还没走,小姐要不要去见见?”
小厮打量着她的脸色,只盼能给二小姐留个深刻的好印象。魏京华转过脸来,“寇七郎还没走吗?他在哪里?”
“在老爷的书房。”
魏京华迟疑片刻,握紧手中的钥匙,提步向魏敬贤的书房走去。她不希望和寇七郎的关系太过亲密,免得叫他继续心生误会……但受人恩惠,却避而不见,连道谢都不敢。却也不是她的风格。她阔步来到书房,却发现院中安静非常,书房的门敞开着,只有面帘子挡住外头的寒风,但门前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她爹不是很巴结寇家吗?怎么会如此慢待寇七郎?魏京华提步上前,门口没有通禀的小厮,她只好兀自开口,“爹爹,寇七郎君还在吗?女儿来道谢。”
书房里却静谧无声。魏京华歪了歪头,棉帘子厚实,把门口遮得严丝合缝,什么也瞧不见。许是人已经走了?她看了看手里的钥匙,也准备转身就走。屋里却传来一声,“进来。”
有人在啊?那为何这么安静?魏京华虽有狐疑,但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她暗笑自己防备过甚,伸手掀开帘子,迈步进了书房。砰的一声,棉帘子外头的门立时在她身后关上。她心觉不对,要向外退,那门却推不动!似乎是从外头闩上了!她抬眼四顾,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瘦高的身影,正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的几杆青竹。已经是冬季,竹子却还是青翠的颜色,给这凋敝的冬季,平添了几抹生机。“魏家的竹子种的不错,”窗边的男人笑着说道,“魏家女儿更是养的不错。”
他笑眯眯的转过脸来,眼角眉梢都向上挑的脸,带着满是邪气的笑。“沈副将?”
魏京华皱眉看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自己家里,又看见这个见头一回面,就打了一架的男人。沈仕扬看了眼她垂在身侧的手,“那把钥匙,是贡布和紫麒麟笼子上的,我琢磨着既是圣上的爱犬,交给旁人魏使者必不能放心,还是第一时间给您送来的好。”
魏京华以为来送钥匙的是寇七郎,不曾想寇七郎是把钥匙交在了鹰扬府。“钥匙我已收到,多谢沈副将专程走这一趟!”
魏京华说着,故意伸手推门。门自然是推不动的。“只是不明白,沈副将这是何意?恍惚我不是在自己家一样?”
魏京华问。沈仕扬咧嘴一笑,阴柔的五官更显邪魅,“我与魏使者之间有些误会,正好借着今日这机会说开了。”
他说着,闪身来到魏京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