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说过的话,你不会忘了吧?”
魏京华轻哼,“你是想说,圣上若是喜欢我,必会把我放在后宫封了娘娘?如今叫我做个女官,乃是赏识我的才干?”
沈仕扬抿着嘴,没有说话,眼中尽是狐疑之色。魏京华却咯咯笑的很欢,“这世间有种东西叫情/趣,有情亦有趣。后宫的女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趣味嘛,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沈副将刚刚大婚,还年轻,不懂这些。但圣上佳丽三千,看多了自然就腻味了。忽然有个女子和后宫的女人不一样,你是男人,你比我懂呀,看惯了后宫佳丽的圣上,会不会觉得这个女子格外有趣呢?”
沈仕扬的脸黑了黑,前一刻躺在他的床榻之上,还犹如鱼肉,任他宰割的女孩子,此时却成了烫手山芋……放了她?他不甘心,也拉不下这个脸。毁了她?他心里有点虚,有点怕……“还有句话怎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魏京华轻嗤一声,“我对这说法是很不屑的,但人的劣根性呀,这是事实对不对?”
“你给我闭嘴!”
沈仕扬攥着拳头怒道,“我看你是看不清形势!认不清自己!现在这种时候了,你还敢跟我叫嚣?你也该听说过,把男人逼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魏京华缓缓点了点头,“即便舍弃了身家性命,也要睡了我?我竟不知自己有这样大的魅力呢……所以我在想,我姐姐与你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出这么馊的主意?”
“你闭嘴!”
沈仕扬浑身紧绷,在床边来回踱步,忽的他脚步一顿,转过脸来,阴恻恻的一笑,“碰了你如此麻烦,我不如杀了你?把你装进麻袋里,直接沉入护城河!神不知鬼不拘!等你被捞上来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泡发胀了,即便有人找到你把你打捞上来,瞧见你发胀的样子,也只想吐!谁还会想到你昔日的‘有情有趣’呢?呵呵呵。”
沈仕扬说着就转身吩咐人进来。正在这时,却又明亮的哨音,从魏京华的口中发出。“啾啾——”宛如凄厉的鸟叫,又长又嘹亮的刺破夜空。沈仕扬大惊,立即转身回来,要夺去她口中的鸟哨。可这时却已经太晚,哨音未停,院子里却已经传来噗通噗通,有人倒地的声响。“来人呐——”话音未落,却是戛然而止。打斗声从院子里传进屋里。沈仕扬脸面一僵,他为了“好事”不被人打断,院子里没有安排几个人,却都是家丁护院里的好手。可这一会儿功夫,竟然连求救之声都不闻了,可见是他的人远不敌对方。他咬牙切齿,狠狠瞪了魏京华一眼,转身要出门,却听咣当一声,门被外头的人踹开,一只脚不由分说——冲着他的胸口就踹了上来。沈仕扬侧身避开,却不想这一脚本就是虚晃一招,比那一脚更重的一拳,砰的打在了他的腮帮子上。他噗了一声,吃痛的倒退两三步。想他堂堂鹰扬府副朗将,勇武将军榜榜上有名的人,竟然还没动手,就被人打了脸,这还了得?!沈仕扬呸的吐了口血沫子,握着拳头打了回来。他的拳头被人架住的同时,他脸面一愣,“寇、寇卫率?”
寇子行黑着脸,一言不发,砰的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肚子上。沈仕扬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嘴角也渗出血丝来。寇子行却还不解气,抬起一脚踢在他胸口上。魏京华无法瞧见屏风外头战况是何等的激烈,她只能听见乒乒乓乓家具不断被砸断的声音。她听出了来人是谁,用力喊道,“寇七郎……”可由于药效,她声音孱弱的像是未满月的小奶猫。“交给卑职吧!”
常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寇子行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提步进了里间。他抬眼瞧见床榻上的魏京华,圆瞪的眼霎时间猩红一片,紧抿在一起的薄唇上不见血色。他藏在心里,呵护关怀,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女孩子……竟然被人给掳掠来,这般轻浮亵慢的对待!寇七郎浑身上下的怒火几乎肉眼可见……他像是裹着火团走来。他身上的火,不但要把惹怒他的人烧了,也要把他自己给燃尽了。“我的针……”魏京华努力的抬手指了指桌案上散落的金针。寇子行一哼,“还管什么针!”
“无力的感觉很难受,我要给自己扎两针。”
魏京华喘气说道。寇子行一把拿过桌案上的金针,蹙眉看她,“带着针,先离开这里,再说扎针不成吗?”
魏京华却眼目切切的看着他,“先把针给我。”
寇子行呼吸一滞,僵了片刻,还是抬手在她面前,摊开手掌。他看着她,看着她动作绵软无力,慢吞吞的从他手中拿针,她像是顽皮的小孩子毫无把握的把针捻入自己的手掌、手臂之上。“宁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给自己扎针,找回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都不愿意先叫我带你离开这里?”
寇子行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外间的打斗声未停,他的声音险些被淹没在打斗声之下。魏京华却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说道,“抱歉……我不是信不过寇七郎。”
“是习惯依靠自己?”
寇七郎眯眼问道。魏京华的动作顿了顿,习惯依靠自己?那她刚刚怎么会想到要吹响那只鸟哨呢?鸟哨很小巧,她把哨子上打了孔,挂在她手腕上那串黑玛瑙手串之上,像是个别致的小装饰。所以才被沈仕扬忽略了,未曾搜去。倘若没有那只鸟哨,她刚才还能淡定如常的跟沈仕扬兜那么好一会儿的圈子吗?“寇郎君,魏长使她、她没事吧?”
外间的打斗声终于停了下来,常武站在屏风近旁,紧张喘息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