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见面热情的喊,“魏长使来啦!”
梅园里没几个家丁,能动手的不过两三个人,这会儿也不知在哪儿。若是老人家能反应过来且还好,先稳住这高个儿,叫出里头的家丁护院来,说不定能拿下这两人。若是老人家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叫这高个儿有了防备……在一阵紧张之下,不管不顾的伤了老人家……魏京华既期待,又不免紧张。高个儿已经上前敲门。吱呀一声门响,魏京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咦……魏……你们是?”
门口传来女孩子的声音。魏京华一愣,猛地抬头。她看到秦文错愕的脸。秦文也瞪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敢问这位姐姐,家里可缺仆婢帮工?这女子家里欠了债,她爹把她卖给我们抵债!”
高个儿推搡了一下魏京华,又立即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许是秦文上下打量,错愕不已的视线让高个儿心里有了防备。“你要不要?不要我们还去别家呢……”“要要要!”
秦文立即说道,“别忙着走呀大哥,我家主子正说着,家里缺个能干活儿的仆婢,打算这两日就叫牙行带人来看看呢,你来的这不正是时候吗?”
高个儿皱了皱眉,“你可别糊弄我!”
“瞧你说哪儿去了,这是定钱,你先拿着,我得把人带进去,叫我家主子看看,主人家若是满意呢,自然不会亏了你的。”
秦文笑眯眯说道。高个儿皱了皱眉,看着秦文给出的一点点碎银子。“嫌少呀?”
秦文笑着说,“这只是定钱,是叫我把人领进去看的钱,若是不满意呢,这人与定钱都归你,你又不吃亏!”
秦文俏皮,说话间透着机灵。高个儿看了魏京华一眼,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惟恐她进去以后乱说话。“那不成,人不能叫你领进去,你叫你家能做主的出来看,就在这儿,钱货两讫。”
高个儿摇头。秦文有些急,她盯着魏京华看了片刻,“你要多少?”
“三十两!”
高个儿伸出三根指头来。秦文一口气险些呛了,她捂着嘴,咳咳不断。高个儿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是有些高了,但你看,她比一般的小丫头年纪大,也能干,粗活细活儿她都成,你不吃亏!“你若不要,我领去别家了!”
“诶,别呀!”
秦文急道,“我何曾说不要了,你等着,我总不能随身揣着三十两现银吧?”
秦文提步想往里头走,犹豫片刻又觉的不放心,她立时扬手唤了别人,“去里头支三十两现银来,快点儿!”
仆妇不晓得什么事儿,见她催得急,也是忙提步就走。魏京华已经有些站不住,摇摇欲坠,她只觉自己头重脚轻。那高个儿也是紧张,“有没有?没有不卖了!”
他抓着魏京华要走。仆妇终于拿来了银子,秦文一跃跳出门槛,把装银子的袋子塞进高个儿的手里,一把抢过魏京华,“钱货两讫,賣身契呢?”
高个儿一惊,他们河里捡的人,哪有什么賣身契。若是这姑娘问的早,他必定带着人就跑了。可如今钱都到手了,人也到了人家的手里。高个儿一愣,抱进了钱袋子就跑。“诶——你站住!”
秦文冲着他大喊。越喊,那高个儿跑的越快。秦文并没有真的叫人去追他,反倒是赶紧扶了魏京华进院子,叫人把院门关上,闩紧。“魏长使……”她话音未落,魏京华就往地上栽去。她已经撑到了自己的体力极限。“魏长使,您快起来……来人呐!”
魏京华被抬去了客房,安置在床榻上。水蔓菁听说她是被人“卖”来的,顿时吓了一大跳,她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也不敢惊动京都里的人。只请了京郊的郎中给魏京华看了看。郎中给开了几副驱寒的温汤,叮嘱说叫她好好休息,就没别的话了。魏京华暂时在梅园里安顿下来。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她隐约知道自己身边有人进进出出,都是她熟悉的声音,她安心熟睡。人在身体受损的情况下,安睡,什么都不想其实是最好的治疗方法。魏京华的脑袋已经放松,至于京都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个念头也没动……冬草与海桐,却不可能不动念头。魏京华一夜未归,且没有派人来交代她们,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两个丫头坐不住,立即去找了方淼。“小姐不是与你一起出去了吗?怎的至今也没有回来呀?”
冬草急的眼圈发红。方淼也吓了一跳,“昨日我们在茶馆里遇见了圣……但晋王爷进了宫,不至于不能救长使吧?他若不能救,也必会有其他说法儿……”方淼皱了皱眉,“你别急,我这就去找晋王爷,问问清楚!”
方淼拍了拍冬草的肩,牵马往晋王府里去。殷岩柏交了兵符兵权,正在府上体验着他赋闲的头一日。他脑子里回想的还是昨日在回廊里,他抱着她,与她低声倾吐着心意的情形……以及她最后离开时,掀着马车帘子与他说,她也是!他终于得偿所愿了!殷岩柏勾着嘴角轻笑,手里的长枪舞的虎虎生风。“王爷,方淼来找!”
常武找了一圈儿,终于在校场上找到了他。殷岩柏赋闲没有睡懒觉,反而是一大早就在校场耍了长枪。“方淼?”
殷岩柏抹了把头上的汗,阔步离开校场。“可是你家长使有什么话……”殷岩柏话没说完,就发现方淼的神色不对……他一脸焦急,搓着手,额上冒着汗。“我家长使在哪儿?昨日她彻夜未归,她的丫鬟都要急死了。”
方淼说道,“卑职听闻昨日乃是王爷将我家长使从宫里带出来……”“彻夜未归?”
殷岩柏脸色当即一凝。“她昨日用过了晚膳,便乘车回府……来人,把昨晚驾车送魏长使回府的车夫叫来!”
殷岩柏沉着脸往前厅里走,人还没到前厅,就听家仆来回话。“昨日那车夫也一夜没有回来……”殷岩柏脚步一顿,整个人如同被一层黑气笼罩着,“怎么昨日不来报?!”
家仆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一个车夫没回来,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去惊动王爷?或许车夫是猫在哪儿喝酒去了呢?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殷岩柏胸中闷气,眼见方淼还急不可待的跟在他后头,“我必会找到你家长使……”他没说的是,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昨夜里他为何没有坚持送她?为何没有派暗卫随行保护她?以为所有的危险都随着他上交兵权而结束了吗?或许一切才不过是刚刚开始……他凭什么以为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是因为他大意!都是他得意忘形,以为他已经达成所愿,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倘若……倘若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殷岩柏一身黑气,策马要去金吾卫处询问,问问昨夜巡城的金吾卫可曾发现什么。他刚离开王府,便瞧见京兆府的衙役疾奔他府邸而来。“见过王爷!”
衙门兵吏拱手行礼。殷岩柏没功夫与他们闲聊,“有事儿说事儿,没事让开!”
“衙门一大清早接到百姓们举报,说护城河里捞上来了死人,经人辨认,说那人乃是晋王府里的车夫。人已经泡的有些变形,还请……还请王爷派人去认一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