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解药,喂她吃下她就不会受穿肠之痛了。”
殷岩柏接过玉瓶,从里头只倒出一粒莹白的药丸来。他抬头瞪了耶律峄一眼。“只有一颗。”
耶律峄说,“下一颗,只能等下月。”
殷岩柏脸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他蹲身在魏京华身边。他还没碰她,她便低声痛吟。他能听出来,她已经是强忍剧痛了。“京华,解药。”
他把药送到她嘴边。她牙关紧咬,咬的两颊上的肉都在颤抖。“张嘴。”
他说。魏京华不知是听不见,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她只是紧紧的咬着牙,浑身颤的厉害。殷岩柏只好掰着她的下巴,硬掰开她的嘴。他要迫使她张嘴,还要小心不弄伤她,不弄痛她。看着她这般痛苦的样子,他眼圈都泛出了血红色。她的牙终于被掰开一条缝。殷岩柏立时将药丸放入她口中。他手缩回来的有些慢,魏京华的牙关一咬……“嗯……”殷岩柏闷哼一声,眸子猛然一缩。他却没有再去掰她的嘴……任凭她死死的咬着他的手指头。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嘴唇牙缝流进她嘴里。一旁的耶律峄径直看的呆住。他看了看魏京华紧咬的牙关,又看了看脸色平静的殷岩柏。“晋王……不疼么?”
殷岩柏咧嘴一笑,“能跟她一起疼,疼也是好的,起码心里不那么难受。”
耶律峄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眉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只见地上躺的那女孩子,牙关渐渐放松,神色也不那么紧绷。殷岩柏的手终于从她口中拔出来,他食指上一排清晰的齿痕,那齿痕太深,血仍旧在流着。殷岩柏却没理,他弯身把女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搁在床上。耶律峄一言不发的看着。殷岩柏安置好了女孩子,才回过头来找了块干净的布,马马虎虎的把自己的指头随便一裹。那布已经缠裹了好几层,但还有血从里头渗出,把布都染红了。可见那女孩子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因为女孩子这会儿安静平稳下来,殷岩柏的脸上也没了急躁之色。他甚至没多看自己手上的伤,而是转过脸,冷冷对着耶律峄,“这里没你的事儿了,滚吧。”
耶律峄微微瞪眼,“这片营地都是我的,你赶我走?”
殷岩柏勾着嘴角冷笑一声,“你想留下,我不勉强你……”话未说完,他的拳风已经擦着耶律峄的面颊打过来。耶律峄大惊之下,侧身堪堪避过。他皱紧了眉头。“滚。”
殷岩柏冷声道。耶律峄侧脸看着床榻上的女孩子,她胸膛一起一伏,呼吸间睫羽轻/颤,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出一道淡淡的阴影。她醒着的时候叫人觉得她攻击力十足。可当她沉睡了以后,却又叫人不由的心生怜惜……她到底是个柔弱的女子,尤其在如今这副苍白的面孔之下……叫人不禁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温柔呵护。有那么一个瞬间,耶律峄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明知她性子强韧,还逼她吃药。明知道她是不甘屈居人手下,她自己又精通医术,必然会想办法解毒……还故意不告诉她强行解毒会遭遇痛苦……“还不滚?”
殷岩柏冷喝道。耶律峄轻哼一声,缓缓开口,“晋王若是不想叫她受罪,就好好照我说的做,你打赢一次胜仗,我便可以多给你一粒解药。”
殷岩柏微微一愣,侧脸看他。“不怪我狠心,连当今圣上,你的亲哥哥都驾驭不了你,防备着你,甚至容不下你……”耶律峄笑了笑,“我与他比起来,已经算是有胆气了吧?起码,我敢用你。”
殷岩柏闭了闭眼,遮掩住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耶律峄抬手想拍他肩膀。殷岩柏没睁眼,却是利落的避开了。耶律峄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知道凭别的,我留不住你,也不能叫你对我一心一意。这是下下策,但对晋王这般一身反骨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从今日起,我会撤走你帐外之人,要走便走,随便你。”
耶律峄提步向帐外走去。“打赢一场,便多一粒解药,你说的?”
殷岩柏忽然开口,语气沉沉。“对,我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耶律峄笑了笑,“你若不信,大可试试我。”
殷岩柏点点头,“没事了,走吧。”
耶律峄面有愠色,到底谁是阶下囚啊?谁给他的傲气,叫他一副唯我独尊的语气,接连赶他走?他算老几?耶律峄几次欲要忍不住爆发出来。但想想他所听闻的,殷岩柏对月氏的几番战役……他终是捏着拳头,板着脸离开。耶律峄回到自己大帐当中,看到他床榻上,地毡上躺着的女孩子,顿时一股无名的邪火蹿上来。“我的鞭子呢?”
他阴冷的话音刚落地。还醒着的女孩子就止不住的一阵颤栗。“世子饶命……”“世子不要……”“不要?呵!”
耶律峄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不要?!”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鞭子猛地抽打在床头上,只有鞭梢扫到了女孩子的皮肤。女孩子细腻的皮肤立时红了一道。他眼中却迸射出兴奋的光……此时,殷岩柏帐中一片宁静。他坐在床边,肋下、指头上,都带着殷红的血。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目光专注关切的落在女孩子的脸上。“京华……”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床榻上的女孩子呼吸渐渐平稳,嘴角还挂着几丝血迹,安然熟睡。殷岩柏勉强勾了勾嘴角,趴在她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天将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床上的女孩子刚一动,他立时就醒了过来。他猛地坐直身体,紧张看她,“你醒了?”
魏京华眨眼看他,一时没说话。殷岩柏却愈发紧张,“哪里不舒服?能起身吗?能说话吗?还疼吗?”
他连声发问,语气急促,神色紧绷。他自己受伤,乃至要死要活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紧张。“没事,哪里也不疼。”
魏京华勾着嘴角笑起来。殷岩柏皱眉哼了一声,“亏你还笑得出,你不晓得自己昨晚有多吓人!”
魏京华却瞧见他缠着布的手,那布已经缠了很厚,却还能从外头看见干涸的血迹。“你手怎么了?”
她双手捧着他的指头,错愕问道。说话间,她却是品到了自己嘴里的腥甜味儿。她砸吧了一下嘴,还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殷岩柏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意味深长。“血的味道?”
她嘀咕一声,又看向殷岩柏的手。殷岩柏缩手回来,欲要往身后藏。“伸过来!”
魏京华厉声说道,犹如河东狮……殷岩柏哭笑不得的看她。“快点。”
女孩子神色凶悍,不容置疑。他只好老实乖巧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魏京华麻利的解开他缠的粗陋的布,他的手指已然红肿起来,上头的齿痕清晰可见。魏京华皱眉看着他,“你傻不傻?我咬你,你不会躲吗?”
殷岩柏无奈看她,见她眼圈竟微微红了,他立即笑着哄劝,“不疼,真的,说不定还能留个疤,叫你一辈子无法抵赖!”
魏京华抿了抿嘴,鼻子一酸,一时想笑,又有点儿想哭。她伸手拍了他一下,“想得美!一个齿痕就想难住我?我绝不让它留疤。”
她立时下床去找药来。殷岩柏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看她忙忙碌碌。他在仔细观察,看她是否真的没事了,看那耶律峄给的解药是不是真的有用。魏京华脚步稳健,眼神儿很好,她拿来药给他的手指上药包裹之时,一丝不苟,神色平缓,呼吸均匀。殷岩柏提着的心这才放松,“耶律峄说,他的毒药,不能强行解毒,否则只会毒发,叫你凭白受苦……只要我能为他打赢战役,他就会多给一颗解药。”
魏京华连眼睛都没抬,“他骗你的,不用信他。”
殷岩柏微微一愣,立时紧张的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再冒险了!我不允许!”
魏京华歪着头,冲他笑了笑,“没有不能强行解的毒,什么叫强行解毒?这是个悖论。”
殷岩柏皱眉看着她。“昨晚我乃是实验,预估一下这药发作之时,毒性究竟有多强,如此也就可以判定需要多久、多少次可以将毒肃清……”魏京华的话还未说完。殷岩柏忽然对她比了一下,“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