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今年的感觉特别不好,虽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但心里却觉得特别的慌。白天在工厂已经停产,留滞人员不多、杂草重生的操场散步,看见三五一堆,七八成群的人们聊天,就好奇的走进前去,听他们议论。“你们听说了没有,我们厂李大夫那闺女,现在好惨了,男人去南方三四年了,杳无音信,那闺女却无动于衷,傻傻的在家等待,父母劝她不要有幻想了,要么去南方去找,要么想着日后的生活咋过,那闺女还说父母对她男人有偏见,见不得他们夫妻好,结果怎么样?大家你猜怎么样了?”
一个五十多岁女人,大家都叫她的“长舌妇”,看着围着她的人群,人们好奇眼神,故弄玄虚,有意停止说下去。“就你八卦,这年头我们厂破产,为了生活有着落,孩子有饭吃,有学上,孩子们夫妻分离,去南方打工,不就是想让家里好过一点,孩子上学有个保障,而你倒好,散布假消息,打探了一些未经过核实的花边新闻,在这里哗众取宠,难道还嫌工厂不够乱吗?”
还在留厂维持工厂家属治安秩序,原保卫科王科长,看着长舌妇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觉得她这是扰乱家属院和谐环境,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上前就将“长舌妇”一顿训斥。“幺,我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个留下的临时人员吗?还想耍往日工厂红火时的威风吗?岂不知你自己被留下来,也是样子而已,就是维持一下家属院的琐事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管老娘的事,再说我在这里告诉姐妹们,注意家人去南方亲人的行踪,防止他们变陈世美不是做善事吗?”
“那你也不能在目前我们厂人心涣散、终日惶惶之际,有意散布这些不利于安定因素的谣言。”
王科长见她没理三分犟,气得七窍冒烟,戳穿她的用意。“我说的都是谣言吗?”
长舌妇却不以为然,故意提高嗓门,“姐妹们,要想知道,我下面要告诉大家的结果,也许你们还不相信,那我就说说大家都听到,甚至有人看到的事实,大家听了以后,就不会认为我是哗众取宠了。”
长舌妇告诉大家,工厂原来的团委书记小张,是个多好的姑娘,开始有大家羡慕的工作,还有拿着稳定工资当教师丈夫,现在怎么样了?工厂破产,丈夫瘫痪在床,为了生活,自己都不顾颜面,失去自尊,跟自己的大姑子丈夫厮混在一起。“那个小张还不是因为,仗着年轻还有几分姿色,为了私欲,脸面都不要了,跟着靠包工起家的大姑子丈夫,到南方厮混去了,哪还顾得什么亲情关系呀,我说这事是不是事实?”
“长舌妇”的话不能不让大家相信,她说得这个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且在她与人厮混之前,还有意找有钱的主,做过人肉生意,曾经在楼道早晨天还没有发亮的时候,讨价还价,被人还无意撞见了。长舌妇见大家不吭声,“我知道你们当着老王的面,不愿得罪他的好心,但这说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对吧!”
见有人点头肯首,长舌妇眼睛一亮,“这就对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说完,对着老王吩咐道,“老王头,请吧,赶紧走吧,找那些大爷、大哥聊天去吧,这里大家不欢迎你。”
“你个长舌妇,留点口德吧!”
说完,老王头气得拂袖而去。支开了老王,“长舌妇”就肆无忌惮了,她又开始了新闻发布,“大家接着听我说,最具有权威性的结果就要宣布了。”
长舌妇说着,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说道,“很不幸,等李大夫闺女知道男人,在南方有想好不回来的真相后,想不开了,整天疯疯癫癫,大家说她是不是自找苦吃,这种事要想开了,任谁还离不开谁呢?”
“长舌妇”看着大家听得很入神,便自我评论道,“我给姐妹们说这些,就是让大家注意,最好不要过着牛郎织女的两地生活,与其说有家,跟没有什么两样?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场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很吃惊,为老李大夫家的姑娘遭遇惋惜。李娟听到这里,触景生情,不自然的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孙超华,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重蹈老李姑娘覆辙?联想到这里,她的心猛然吃惊,不敢往下去想……一连几天,李娟每天总是精神恍惚,吃饭无味,睡觉不香,长舌妇那天描述,老李姑娘家的情景,总是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她茶饭不思,做事差神,让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的九岁儿子,有所察觉。一天早上,李娟给孩子热奶,思想走神,发现牛奶反复向外四溢,忙不开之际,不小心烫手了指头,猛地一声惊叫……这一声尖叫,吓坏了孩子,他跑进厨房,发现母亲把手放在水池降温,便问妈妈,“怎么了?”
看着儿子跑来,李娟心痛的抱着孩子,安慰道,“没有什么?妈妈不小心手指头被烫了一下。”
“奥,那妈妈可要自己小心了,爸爸不在,妈妈有事了,就没有人照顾妈妈了?”
儿子聪聪,晃着脑袋,告诉妈妈心里话。看着幼小的儿子,说着如此体贴而又很现实的大实话,李娟心里一酸,安慰道,“爸爸为了我们能过得好些,舍家去南方打工,他不在家,有你小姑、外公照顾我们,妈妈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看了看孩子,思绪万千,心想,也许当初就不该同意孙超华去南方打工,在当地找个单位工作不就行了吗?可那现实吗?首先是生存质量问题,其次是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有父母的赡养义务,这些负担,在本地赚钱是难以维系的。不让他去南方打工现实吗?显然是不可行的。“儿子,你想爸爸吗?”
李娟问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