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真没看出来。”

刚拐进一个小胡同，柳芽儿就忍不住嬉笑道。“哪有什么故事？”

楚元客无辜地道。“快说说那个田小苗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好奇心就是强。楚元客简单地说了一下解救田小苗的事情，只是说击退了黑衣人，并没有说击杀黑衣人的事情，楚元客谨记着师父的教诲：“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该保守的秘密也要保守，不是不相信，而是知道太多，反受其害。”

“好歹也是救命之恩，买她家的东西，怎么也得给个免单吧？”

柳芽儿带上了她的碧玉手镯，还没忘记钱的事。“呵呵，柳师姐那么缺钱吗？”

楚元客笑道。“你还别说，我还真缺钱，你知道哪里能用灵石兑换钱币吗？”

柳芽儿问道。灵侠一般只携带灵石，钱币很少用到的。如果要用灵石兑换钱币，或者钱币兑换灵石，一般要到侠盟开设的交易所兑换。交易所遍布整个大陆，只要城市不是太小，一般都有交易所。交易所归侠盟的税管部管辖。“这个小镇上估计没有地方兑换，我先付钱就是，到时再算。”

楚元客道。“好吧，那先这样，我先欠着。”

柳芽儿道。他们边走边聊，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带着哭腔，声音嘶哑的童音传来：“管家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求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长大了什么都能做，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就在前面的院里，大门敞开着，楚元客和柳芽儿已经看到了这个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衣衫褴褛，灰头垢面，正跪在地下给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肥胖男人不停地磕头，不停地哀求。旁边还有两个佣人模样的妇人去拉这个小男孩，可是小男孩依然倔强地不肯起来。柳芽儿看不下去了，在门外大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难为一个小孩子？”

那个肥胖的管家看了一眼楚元客和柳芽儿，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两个人不是普通凡人。便示意旁边拉扯小孩的妇人，让那妇人说明情况。那个妇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真是苦命的孩儿，前几年他父亲上山砍柴，不小心掉落山崖，连个尸首都没找得到，这些年他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非常不容易，他母亲之前一直在这里干活，直到两个月前突然间昏倒，也不知得了什么重病，这就一病不起，可怜的娘俩也没别的亲人，这可让这娘俩怎么活啊……这孩子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这孩子也没别人可求，一直在这里求管家老爷……”那个肥胖的管家冷漠地道：“我也不是这院里的主人，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这个事情我管不了，小孩，你赶紧走吧，休要再来。”

那小男孩听罢，无奈地痛哭起来，楚元客跨步入内，用手扶起小男孩，对小男孩说：“走，回家，我去看看你的母亲。”

“你是大夫吗？可是我没有钱……”小男孩泪眼婆娑。“我不要钱，走。”

楚元客坚定地说道，柳芽儿不禁被楚元客的坚定神情所折服，一般作为灵侠，是很少有灵侠过问这些事情的。她师兄带她来的一路上，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是不管的，即便路上有打架砍人的，只要没砍到自己身上，都是懒得问的。楚元客带着小男孩离开大院，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雷……”小男孩弱弱地说。“前面带路，大雷，带我去看看你的妈妈。”

楚元客道。小孩仿佛又找到了希望，快速地在前面带路，穿过几个胡同，沿着一个小河边，一直走了好几里路，四周越来越荒凉，看到一个破败的小屋在河岸边，连个围栏都没有。小男孩快步向小屋跑去，“妈妈！妈妈……”边跑边喊着。楚元客和柳芽儿跟着进入屋内，一股怪味扑鼻而来，这股怪味混合着霉味和药味，屋内昏暗潮湿，非常简陋，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东墙边有个破床，大雷几步扑到床边，试图去叫醒他的妈妈，他的妈妈面色蜡黄，异常消瘦，身体被一个补了好多个补丁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大雷试图唤醒他的妈妈，可是他的妈妈就是没有回应。楚元客问道：“你妈妈什么开始昏迷的？”

“昨天还能叫醒呢，就是每天昏睡的时间很长，有时候叫不醒。”

楚元客走上前，“把你妈妈的手拿出来”楚元客对大雷轻声说道。大雷从被子里把他妈妈的手拿出来，先把妈妈的手放自己的脸上，用他脏乎乎的小脸去蹭妈妈的手，然后又熟练地把被子给盖好。眼前仿佛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楚元客感觉眼里有些发酸，柳芽儿也有些动容，心里某个脆弱的地方被触动。楚元客收敛了一下心神，给大雷的妈妈把脉，楚元客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作为一个灵侠，还是非常了解身体的构造和脉络的，比起一般的大夫要好很多。楚元客感受到这个女人的脉象微弱，而且有好几处堵塞，几个大脏器处于严重衰竭状态，情况非常严重。灵侠也不是万能的，做不到枯木逢春，也做不到逆天改命。柳芽儿见楚元客眉头紧蹙，猜测情况不妙，她接替楚元客把脉。柳芽儿所擅长的领域其中就有一项是疗伤。柳芽儿的面色也慢慢凝重起来，情况确实超她预料。柳芽儿开始凝聚灵力，顿时庞大的生机缓缓地从手掌中流入大雷妈妈的经脉，在柳芽儿的精密操控下一点点地疏通堵塞的血管，果然不愧是绿野宗的法决，楚元客自问在这个领域差得实在太多，仅仅是那含有勃勃生机的灵力，就不是他所拥有的，真是术业有专攻。楚元客和大雷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柳芽儿给大雷妈妈疗伤，随着灵力的运转与疏通，大雷妈妈的脸上慢慢地恢复了一点血色，大雷妈妈的年龄应该不大，但是生活的困苦过早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堵塞的血管都疏通后，柳芽儿并没有撤回灵力，而且继续滋养她的内脏，希望能让衰竭的内脏恢复生机，可是柳芽儿努力了很久，最终确定这个衰竭是不可逆的。这个疗伤的过程持续了好久，得有两个多小时，外面的太阳都快落山了。柳芽儿美丽的脸庞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微红，已经略显疲惫。这时，大雷的妈妈苏醒了，柳芽儿收回了灵力，结束了疗伤过程。“妈妈！妈妈！”

大雷看见她的妈妈苏醒了，扑到她妈妈的怀里，她妈妈紧紧地抱住他的孩子，“孩子，让你受苦了……来，给妈妈说下，这是你找来的大夫吗？”

她看见了楚元客和柳芽儿，并给他们点头行礼。“嗯，妈妈，他们都是好人，他们说看病不要钱。”

大雷的眼光里透露出纯真的感激之情。“大雷，快给恩人磕头……”在穷人的世界里，这是唯一的感谢方式了。楚元客连忙扶起大雷，不让他磕头，对他妈妈说：“大姐，不用这样，我们和大雷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能帮助到你们，我们也非常高兴。”

柳芽儿也道：“是呀，大雷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要好好休养身体，我给你开个滋补的药方。”

柳芽儿从储物袋中取出纸和笔，快速地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大雷，“每天一副，七天就可以下床了，然后每九天一副，不要停药，要一直吃下去。”

大雷也看不懂药方，支支吾吾地道：“可是我们家没钱抓药……”楚元客早就想到了这点，从钱包里拿出三十块金币递给大雷妈妈，大雷妈妈一看那么多黄灿灿的金币，顿时惊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金币，一般的凡人一个月收入也就几个银币而已，她之前在那家大院里做佣人，每个月全勤才只有二个银币的薪水，她一年收入才多少，有时还被克扣点，最后折合年收入能有二个金币就不错了。她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些钱对她来说太贵重了，太多了。楚元客算过，这些钱并不多，她以后是不能做工了，还有个孩子要养，而且药也不能断，这些钱能用五年就不错了。楚元客之前给她把脉，五年真的是她寿命的极限了。楚元客见她不肯收钱也不是办法，就想了个办法，道：“这样吧，这些钱就当是我付的报酬，我雇佣大雷给我养马，我有一匹马无人照料，让大雷给我照看吧，照看五年吧，怎么样大雷？能做到吗？”

楚元客见这里环境也不错，有水有草，挺适合养马的，也正愁自己的马没有照看。只是他没想让照看五年，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不立下五年之约，她怎肯收下那么多钱呢。“当然能照看，叔叔，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它照看得好好的。”

大雷听到让他照看一匹马，可是高兴坏了，怎么能不高兴呢？哪有小男孩不喜欢马的？而且还给工钱。“可是这还是太多了……”这个善良的女人。“不多的，给多少工钱我说得算，就这样定了，这些钱你们一定要收好，不要对外人说这些”楚元客想了想，接着道：“五年后我会来取马，如果我没有来，就让大雷骑马到坎山派找我。”

然后拿笔在药方纸张的背面写下了：“坎山派-楚元客”几个字。“如果有坏人找你们麻烦，就给他们看我写的这几个字。”

坎山派距离这里不远，一般都知道坎山派的，还没听说有凡人敢惹灵侠的麻烦。柳芽儿向楚元客投来赞许的目光，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师弟心思挺缜密的。“我过会就牵马过来，我们先告辞。”

楚元客和柳芽儿在母子千恩万谢中离开。“真是辛苦你了，耗费那么大的灵力。”

楚元客对柳芽儿说道。“你以为就你自己是好人呢，举手之劳而已。”

柳芽儿轻松地说道。“你觉得他妈妈还能活多久？”

楚元客问。“哎！说来惭愧，我也无回天之力，最多五年吧……”柳芽儿感叹世间无常，气氛一下压抑不少。“我有个事情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楚元客道。“什么事？”

“你的裙子那么长，拖着地，不怕脏吗？”

楚元客假装认真地问，楚元客也是年轻人，只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下。柳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今天才换的裙子，现在裙摆处沾染了许多尘土和草屑，“当然怕脏了，问这个干什么？”

“为什么不做短一点？拖地长裙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实用。”

“不都是这样吗？我们宗里的裙子都是那么长的，萧师姐的裙子不也是那么长吗？”

“那倒也是，我给你改进一下怎么样？”

经过一天的接触，楚元客已经不拿柳芽儿当外人。“你？你还会改衣服？”

柳芽儿挺惊讶。“当然了，敢不敢试试？”

“有什么不敢的，怎么改？不能让我脱下给你改吧？”

柳芽儿发现有点上当了。“呵呵，你想多了，你旋转一下，让裙子飘起来。”

楚元客从储物袋中取出无畏剑，他们平常出去逛街时，都是把剑隐藏起来的。柳芽儿快速地旋转起来，她的长裙亦随着她的转动而离地旋转起来，像张开的绿色大伞，她的长发亦飘荡起来，美不胜收。楚元客闪电般挥剑削向柳芽儿的裙摆，并沿柳芽儿相反的旋转方向削落。只是眨眼间一瞬，“好了！”

楚元客把剑归鞘，柳芽儿停止旋转，削落的裙摆落下来，是个圆环形状的，把柳芽儿围在中心。现在余下的裙摆刚好到柳芽儿的脚踝处，柳芽儿的小牛皮靴子显现出来，之前被长裙遮住，是看不到鞋子的。柳芽儿抬脚试了试，来回走了几步，点了点头，笑靥如花，“还不错，本小姐挺满意……你这剑挺快的嘛！裙边都没有毛边，挺好。”

“这样走路不用再担心拖泥带水了吧？”

楚元客笑道，但马上收敛笑意，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惜……”柳芽儿一听，还以为是裙子哪个地方不好看了，忙问：“可惜什么？”

“只是可惜本君的宝剑，”右手举起无畏剑，随机胡诌了首歪诗，“神剑无畏走天涯，未曾喋血先削衣，斩妖除魔浑不怕，就怕遇到柳芽儿。”

“哈哈……”楚元客绷不住，大笑起来。“你……你，看我能饶了你……”柳芽儿俏脸抹上了一层红晕，又好气又好笑，挥着粉拳，追向楚元客……两人毕竟年龄不大，童心未泯，再加上之前在宗门绝大部分时间是在苦修，很少出门，这次难得放开心情，感受到普通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