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三姑娘回府了!”
一名下人来报。 “小公子如何?”
“小公子被人背着,看起来精神还好。”
骆大都督松口气,再问:“三姑娘没让人送信过来?”
“没有。”
骆大都督无奈起身。 看样子笙儿准备瞒下来了。 这是怕他知道辰儿受伤了怪罪她? 见骆大都督起身,下人忙道:“三姑娘往这边来了。”
骆大都督一屁股坐了回去,黑着脸道:“滚出去!”
见下人还没动,骆大都督瞪眼:“嗯?”
“回禀大都督,三姑娘还提了食盒。”
骆大都督眼一亮,竭力控制着陡然激动起来的心情,淡淡道:“出去吧。”
下人一脸恭敬实则气定神闲出去了。 就知道大都督听说三姑娘带着吃的过来生不起气来。 门关上,骆大都督突然觉得时间有点难熬。 他拿起书册随便翻着,翻了两页又把书放下,起身来回踱步。 算一算距离,也该到了啊。 是路上有人行礼耽误了,还是食盒太重了? 骆大都督竖着耳朵,总算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忙坐下来重新拿起书卷。 骆笙进门后,看到的就是骆大都督正襟危坐看书的样子。 “酒肆打烊了啊。”
骆大都督冲女儿露出一个微笑。 骆笙提着食盒走上前来:“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什么事?”
骆大都督顺势把书卷放下,示意骆笙坐下。 “小七爬柿子树摔下来,骆辰伸手接人被砸昏了——” “砸昏了?”
骆大都督面色微变。 不是说问题不大么,怎么还昏了? “已经醒了,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骆大都督明显松口气:“那就好。伤到哪里了?上过药了么?”
骆笙不动声色留意着骆大都督神色,口中道:“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伤在了屁股上。”
骆大都督瞳孔微张,脱口问道:“谁给辰儿处理的伤口?”
骆笙动了动眉梢。 原来骆大都督最关注的是谁给骆辰处理了伤口么? 这未免有些奇怪。 处理伤口的要么是大夫,要么是亲近之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哪怕是问骆辰臀部伤口深不深,会不会留疤这样的问题,都比这个问题值得关注多了。 除非—— 骆笙眸光转深。 除非这个问题十分要紧……是怕人见到骆辰屁股上的伤疤吗? 骆笙决定再试探一下。 “小七主动请缨给骆辰处理的伤口。”
“呃。”
想到那个有些冒傻气的黑小子,骆大都督面上再看不出丝毫异样。 “小七跟我说骆辰屁股上有一个伤疤。”
骆笙面上带着几分好奇,“父亲,骆辰是怎么伤到那里的啊?”
骆大都督神色一僵,片刻后才笑道:“好多年前的事了,为父一时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骆笙讶然:“骆辰怎么受伤的您都想不起来了?”
骆大都督呼吸一窒。 怎么听笙儿这么一问,显得他很不负责似的? “咳咳。”
骆大都督清清喉咙,“又想起来了。”
“那您说说。”
“就是辰儿还很小的时候被熏笼烫到了……” 骆笙一脸震惊:“竟然会被熏笼烫到?丫鬟婆子奶娘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就是那些混账东西大意之下发生的意外。”
骆笙皱眉:“这样的下人也太马虎了。”
骆大都督点头:“所以为父把那几个混账东西都杖毙了。”
骆笙陷入了沉默。 这样说来,除了相信骆大都督这番话,此事已经无从验证。 骆笙想到了骆大都督的妻子盛氏。 倘若盛氏还在,或许可以从她那里验证一番。 只可惜听红豆说盛氏得了产后风,孩子没出满月就去了。 再多问,红豆就说不出什么了。 据说是骆大都督不愿听人提及亡妻,久而久之府中老人无人敢提起,如红豆这般年纪的自然就不清楚了。 “笙儿啊,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些?”
骆大都督瞄了被骆笙放在桌几上的食盒一眼。 骆笙笑笑:“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自然要多关心。”
骆大都督目露欣慰:“笙儿真是懂事了。”
懂得关心唯一的弟弟了,难怪会带着食盒来看他。 他这个父亲也是唯一的嘛。 骆笙似是明白骆大都督所想,问道:“父亲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骆大都督脱口而出,矜持咳嗽一声,“想着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再吃的。”
“那正好,我给您带了千层肉饼回来,应该还是温热的。”
骆笙打开食盒,从有保温棉夹层的食盒内取出以油纸包裹的千层饼。 一触油纸,果然还透着温热。 骆大都督立刻接过来:“冷的热的不打紧,从酒肆带来的就行。”
骆笙莞尔:“那您先吃吧,我回去了。”
“回去歇着吧,等会儿为父去看看辰儿。”
骆笙略略屈膝,离开了书房。 踏入院中,夜色已浓,繁星满天。 骆笙仰头看了看,再回眸望了望书房的方向。 书房中灯火明亮,窗上映出一道剪影。 那是骆大都督。 这一刻,骆笙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是猜测得不到证实而产生的茫然。 她仔细回忆着骆辰的样子,父母的样子,以及她曾经的样子。 骆辰与母妃……似乎是有些像的。 可这种感觉究竟是真的,还是先入为主产生的错觉? 假如骆辰就是宝儿,骆大都督又为何会这么做呢? 等在院中的红豆见骆笙驻足出神,唤了一声:“姑娘?”
骆笙回过神来,看了红豆与蔻儿一眼,淡淡道:“走吧。”
走在回闲云苑的路上,两个小丫鬟在身后小声说个不停。 今日发生的意外,因为骆辰没有大碍,反而成为了有趣的谈资。 骆笙放缓脚步,似是随口问起:“你们听说过我娘还在世时比较亲近的下人吗?”
蔻儿忙道:“婢子听说过!”
红豆默默翻了个白眼。 抢答什么呀,活像晚一点她就能答出来似的。 呸,她才没有蔻儿这小蹄子这么嘴碎八卦呢! “说说。”
骆笙看似漫不经心道。 “夫人亲近的下人婢子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有一位姨娘颇得夫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