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小心的服下解药后，一整晚都无法安然入睡，龙矅将她搂在怀中后，她的身体还在轻颤着。“我见过中蛊的人，样子……很惨。”

“我无法想像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小依，朕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龙矅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眸望着她眼底的慌乱，心中溢满疼痛。“怪朕，不该告诉你的。”

“不，你要说的，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我有权知道。”

紫依轻轻的摇了摇头，“而且，有人要害我，我为什么不该知道。”

“是朕考虑不周。”

见她如此受惊，龙矅还是有些自责的。他原想着，通过此事，可以让紫依认清一些人的真面目，却不曾想，把她吓成这个样子。“蛊毒一事，并非你想像中那般可怕。”

他试图用事实道理来宽慰紫依，“只要吃下解药，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的。”

“毕竟是毒虫，我怕……”“小依，你听朕说。”

龙矅思虑片刻后，还是将藏于心底多年的往事说了出来，“朕也中过蛊毒。”

“嗯？”

紫依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他。“朕五岁时，受人残害，亦中过蛊毒，只是那时，朕并没有你好运，可以在毒发前便服下解药。”

“那你……”紫依不免震惊，本能的想要退出龙矅的怀抱。“呵，小依，你是在怕朕，还是怕朕身上还有蛊毒？”

“我……”紫依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顿时有些窘迫：“我只是不敢想像，你毒发时的样子。”

“并不可怕。”

龙矅声音沉沉，将她搂紧一些，继续说道，“下蛊之人并不想被人发现朕的毒发，他只想悄无声息的将朕杀死。”

“所以，朕的模样并未发生任何改变，皮肤表象亦是毫无变化。”

“……”“是噬心蛊。”

“蛊虫苏醒后，便从掌心开始，以血为饮，一点点向心脏处移动，最终以心为食，是以唤为噬心。”

紫依听着他低低沉沉的话，默默的将他搂紧了一些。“一定很疼吧？”

“初始，并未有任何感觉，也是朕命不该绝，一次沐浴时，发现小臂处有一黑点，伸手一碰时，它竟还会躲，朕便起了疑心。”

“一个五岁的孩童，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好奇的，朕也不例外，对着那黑点又戳又掐，直至剧痛传来时，朕才昏睡过去。”

“是因为你昏过去，才被太医发现的么？”

“并没有，朕的看护嬷嬷急着去找朕的父皇时，他还在自己的宠妃宫中，根本就无暇顾及朕，嬷嬷求救无门，只好抱着朕去找了宫中一位老太监，他略懂医术，施针将朕唤醒。”

“皇帝哥哥，那你的母妃呢？”

古代的皇子在幼时，会被养在类似于阿哥所的地方，紫依想着，会不会是龙矅的母妃不受宠，才没有照拂他的机会。却不想……“母妃早故，若非此，朕至今仍未查清她的死因。”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紫依心生愧疚，龙矅脸上虽然没有任何伤感之情，可紫依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悲伤。那样浓，那样深，那样的不愿言说。“无妨。”

龙矅唇角微掀，轻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继续讲啊，是那老太监救了你么？”

紫依脸色有些不自然，只好急着岔开话题。龙矅摇了摇头，继续给她讲道：“他也只是在朕的叙述下发现了端倪，却无从下手，只试着用银针将黑点困住，却不想，这一作法正好激发了幼蛊的斗志。”

“它把银针当作了对手，把朕当成了它的战场，尽情的撕杀掠夺，那老太监惊慌之余，更加不敢轻易拔针，生怕那黑点直冲心脉处，那朕便真的无救了。”

“是哪只手臂？”

紫依越听越心疼他，龙矅现在再强，那时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而已。“这只，朕显些以为这只手臂要被砍了，因为那蛊虫一天天的在长大，从黑点变成了黑块，它突起时，朕隐约还能看出它的形状。”

“……”紫依吓的抬手捂在嘴上，眼里的泪花越聚越多。“如果我没有解药，也会变得和你一样么？”

“不会，有朕在，怎会让你有那一天。”

龙矅这才惊觉，自己讲的太细，又把她吓到了。“那这条疤，是它咬的么？”

紫依望着他眼底的深情，轻咬着唇角低头，看向他撸起的衣袖，那精壮的小臂上，爬着一条拇指粗的蛇形的疤痕。“不是它，是吃掉它的蛊虫所留。”

“……”“老太监翻遍了医书典籍，最后找到一个土法子，世间万物，皆是一物降一物，蛊虫亦如此。”

龙矅说着，眼底的平淡渐渐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血腥之气。“他找来一只毒性极强的蜈虫，以药诱之，以银针为辅，才将藏身于朕体内的蛊虫降住。”

“朕在那之后便大病一场，老太监给朕配了一味药，服后会地致血脉紊乱，气虚体弱，药性可保持半个时辰之久。”

“皇帝哥哥故意装病，是想瞒过要害你的人么？”

“是也不是，病是真病，药效只是为了作出毒发时的效果，掩人耳目之余，还可让朕的父皇能够信以为真。”

“在老太监和嬷嬷中，大约只有朕快死了，他怕是才会重视一些的吧。”

听着龙矅语气中流露出的恨意，紫依这才发现他眼中的猩红，她心中骇然之余，不免生出诸多憾慨。“生在皇家有什么好？既不能一生顺遂，还要学会各种心计，不然别说争宠夺谪了，就是保命都难。”

“皇帝哥哥，你别难过了，至少你现在是皇上了，就算还有人想害你，那也是他们自寻死路了。”

紫依的话，成功的安抚了龙矅那颗渐渐被仇恨淹没的心，他敛起心中的悲恨，对她扯唇笑了笑。“小依说的对，朕已经是皇上了，那些过往，已经然是不重要了。”

“对对，不重要了，忘了过去，才能更好的生活。”

紫依见他眸色恢复正常，心中亦是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过去？”

龙矅低语，“不去想便是，若要忘记，谈何容易？”

“……”紫依。她说的只是这些不好的回忆，他该不是又想到他的妻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