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这些通道、地面和砖块些眼熟。”

伯尼如有所思地说，“灰尘也有异味。”

“‘眼熟’和‘也’是什么意思？别吊胃口啦。”

黛西说。“如果料想得没错……我需要验证一下。黛西，你蹲下来，火把放低。”

黛西嘴里咕哝了一句这家伙改性子了，手上乖乖照做。伯尼就着光线抹去地上浮尘，解下牛皮水囊，倒了一些清水上去。只见水慢慢朝左边流去。“果然如此，地面有坡度。应该是下水道。”

他说。卡莱尔问：“下水道，确定吗？”

“恐怕是的，头儿。”

伯尼站起来，拍掉手里灰尘，“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下，往前走。”

“保持阵型，跟上。”

卡莱尔说。前进大约40和80米，伯尼重复做了两次先前的动作。水依然向着左边流动。“错不了了，肯定是下水道，那么前面应该有检修阶梯可以上去。”

伯尼言之凿凿。“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下水道魔物非常弱，至多是魔化老鼠、魔化甲虫这样的程度，普通人都能应付。”

巴茨相信他的看法。黛西满意地哼了一声：“认真的伯尼还是可以信任的。”

“啊哈，10分开局。”

卡莱尔略感振奋，继而不忘警示，“但是不要过分放松。”

“放心。就由我和吉米负责警戒吧。”

巴茨说。“没问题。”

吉米附和道。队伍平稳地前进。黛西走到伯尼身旁，小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嘿嘿，我本事多着呢，叫哥。”

他得意洋洋地说。“那么厉害的伯尼哥，你说的‘眼熟’‘也’是什么意思，现在可以告诉小妹我了吗？”

姑娘先是嫌弃地望了他一眼，忽而改了主意，又用甜丝丝的语气问道。“嘿嘿，听你恭维可不容易啊。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他被如花笑颜迷惑住了，骨头轻了几分，“不说也罢。”

“哦，好汉，好汉怎么可以朝下水道钻呢。”

姑娘抬起语调，有意刺激他。“黛西你说话理太偏。好汉就不能钻下水道吗，钻了下水道就不是好汉了吗。”

伯尼驳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快快放弃这种庸俗的不健康想法。”

服侍听了肩膀耸动，好半天才压抑住情绪，循循善诱道：“哦，这么说，你真的钻下水道喽。”

“嗨呀，老纠缠这个不放，什么觉悟，亏你还是神殿的人呢。”

伯尼不屑道，“本人完全本着一片热忱之心，为居民、为城市，乃至为王国的健康事业发光发热呀。”

黛西好像想到正确答案了，噗嗤一笑：“哈哈，埃姆斯学院，‘下水道讨伐队’，是吗？”

伯尼大吃一惊：“不，不是。你怎么猜到的，你连这个都听说？”

“唉，我可不是猜的或听说的哦，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事情和你说得不太一样呢。”

“啧，我不信。”

伯尼强自镇定下来。“那我来说，我真的说了啊。”

黛西露出幸灾乐祸的狡猾笑容。伯尼变得将信将疑：“这个……”“我一五一十统统说出来了哟，你考虑考虑清楚哦。”

姑娘乘胜追击，“倒数五个数。五、四、三……”“嗯，这个，嗯，那个，说就说。”

对手败下阵来。有道是一物降一物，还没见过伯尼这样吃瘪呢，陈垚暗自一笑。再看卡莱尔他们，耳朵也竖起来啦。败将清了清嗓子，讲述起那年‘下水道讨伐队’的故事。那个春日，埃姆斯学院讲学3厅，老讲师萨宾对二年级生讲授魔物知识课，他那一贯平淡呆板的语调好像催眠神曲，熏得年轻学生昏昏欲睡，时不时吹来阵阵暖风，为众人睡意添砖加瓦。学生们割麦子似的接二连三倒下。“魔物袭击！”

突然间某个大嗓门喊道，声若洪钟，如同打雷一般。讲学厅里顿时响起一阵乒乒乓乓，接着被嗡嗡嗡声所充斥。“安静！”

又打雷了。青年少年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确实在讲学厅，而不是什么野外。哪有魔物袭击？再一看，老讲师已经离开了。那么，谁在讲话？他们竭力撑开眼皮，努力分辨前方那人。白色背心，倒三角身材，强壮肌肉块，加上闪闪发光的脑袋，好像是武艺总教习巴克特。是这个煞星！学生们马上正襟危坐，场面立时安静下来。“差劲，非常差劲。”

壮汉吼道，“真要是魔物袭击，你们早死了！”

总教习来回踱步，气势好像愤怒公牛，把讲台踩得咚咚直响。“不爱听魔物学识课？好，满足你们！”

“今天12：00学院门口集合，清理本城下水道魔化动物。”

骤然间，教室里又是嗡嗡嗡一片。“什么，什么下水道。”

“搞什么鬼？”

“好像是那个爱国卫生什么健康运动。”

“是那种一尺长的魔化老鼠吗？”

“好恶心啊。”

光头大喝一声：“安静！”

“伯尼，你有什么问题？”

他盯上那个动作最夸张的家伙。“呃，这个，我们，剩10分钟，不够时间吃饭。”

小伙子为自己机智的回答感到自信，高声说，“国王不差饿兵！”

“很好，还有吗？”

壮汉大声问道。“还有吗，还有，还有准备时间不够。总教习你说过，不打无准备之仗。”

伯尼转了转眼珠，一本正经说。窃窃私语传来。“不愧是伯尼。”

“这下他没话说了吧。”

“很好。第一个问题。”

巴克特指着学生们说，“干粮已备好，你们统统给我边走边吃。”

话音落下，哀嚎四起。“第二个问题。”

他停顿片刻，边挥舞拳头边大吼道，“愚蠢，愚蠢，愚蠢！”

“准备？”

光头不屑道，“话留一半，告诉我，遇到突发情况该怎么办。”

“哼，对抗魔物不是课堂学习，石室冥想，操场练武，不能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今天我会带领你们体验真正的职业者生活。”

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学生们，总教习说得动了感情。他注视这一张张青春洋溢、无忧无虑的脸庞，语重心长说：“哪个职业者不是通过日常点点滴滴的磨炼积累，才有未来厚积薄发的那天。要记住，课堂上出不了职业者！”

讲习厅内寂静无声，两秒后，雷声再起。“你，机灵鬼，负责最长路线。”

壮汉盯着伯尼恶狠狠道，“还剩7分钟，最后一个出教室。”

“好了，臭小子们，给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