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垚感觉自己左臂的伤势在疗伤油膏作用下已经恢复了七八分，而魏特曼无法动用那对叫做“迷失冰风”的手镯后，压迫感不如之前那样强烈了。“这会儿我应该具备自保能力了。”

他心想该是助织木者一臂之力的时候了，毕竟从战略上讲，敌人依旧处于有利地位。“要我做什么吗，恩林大师？”

陈垚侧过头小声问道，将巨力符文稍稍引动。巫师瞧见符文，眉头扬起，随后又微微摇头。“时机未至，耐心等待。”

他回答他说。“我明白了。”

陈垚说，收回符文。就在两人交谈的间隙，雾凇法杖的尖端涌起蓝光，盈盈魔力水波如同孔雀开屏，在冰魔身前上升、展开成一面扇形。“是葛亚特冰枪术，顾好你自己。”

恩林提醒道，双手掐使法诀，一面绿光壁在两人前方升起。陈垚应了一声，呼出凝光盾小心戒备，眼前冰枪足足有72支，远超标准法术一倍的数量。“去。”

魏特曼轻喝，一轮冰枪就像守城床弩的弩箭那样发射出来，飞行时发出可怕的啸叫声。尽管心知恩林实力高强，但是看见这薄薄的绿光壁和闪光的粗壮冰矛，陈垚还是下意识地把光盾效力提升到了顶点。冰矛和光壁相撞，没有料想之中的巨大声响和爆炸，反而一支支地消失在绿色中，就好像浮冰消融在了湖水里。“‘法力帘幕’由织木者使出，效果不同凡响。”

冰魔口中虽是称赞，攻击却愈发凌厉起来。法杖魔光闪动，接二连三发出葛亚特冰枪术。恩林面色沉着，施展法力帘幕一一化解。“魏特曼法杖傍身，施法更快，威力更强。光壁的位置在一点点被挤压，越来越靠近我们了。”

陈垚发现端倪，“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大师会落败的。我得减轻他的压力。”

想到此节，加上有心一试高阶巫师威力，陈垚冲出法力帘幕的遮蔽，架起凝光盾抵挡飞来冰矛。“砰”的一声巨响，冰矛重重砸在盾面上，光气爆开一片。光盾余势不减，撞到胸膛，他仿佛觉得是被犀牛踹了一脚，噔噔噔朝后退。踩烂一片极地苔后，才稳住架势，呼吸间两扇肋骨火辣辣地疼。“嗬，够劲。”

陈垚咧着嘴说，心想不能用蛮力抗。他试着将盾面形成弧度，又倾斜角度，参照坦克防御炮弹的方法，利用盾面的光滑特性减少冰矛冲击。灵光一闪的举动生效了，冰矛被或多或少地偏折开了。陈垚心中高兴，迎击每支冰矛时，更加专心致志地微调方向和角度。他动作越来越熟练，单次能够阻挡越来越多的攻击。在一口气将十二支冰矛阻挡后，光盾爆散，他顺势撤入法力帘幕后调息，酝酿再战。“做得好。”

恩林大喝一声，手上加力，将战线反推。随后主动变招，从衣袖里洒出一蓬果实。果实落地后，荧光一闪，迅速发芽生长，茎秆变成各种魔物，有凯帕花豹、尖鳞蟒、钢鬃猪、食腐豺、捕鱼蛛，甚至还有一只巨像甲虫。这些植物拟态的魔物有快有慢，有大有小，有强有弱，仍然依照其原本特性，朝魏特曼发动攻击。捕鱼蛛喷出黏腻丝网，钢鬃猪发射钢针一样的鬃毛，尖鳞蟒缠绕，凯帕花豹飞扑，食腐豺包围，巨像甲虫猛冲。面对有层次的立体公式，魏特曼并不慌乱。扬起冰雪击落丝网的同时，施展冰盾挡住飞针。接着射出冰矛钉死蟒，打出冰球击飞豹。随后法杖画圆凝出冰环引爆，运用散射的冰渣击退众魔物。冰魔将小魔物用丝网联结困索成堆，利用巨像甲虫不分敌我的践踏自相攻击削弱。最后，一记葛亚特冰枪术将巨像甲虫等一网打尽。各色魔物几乎在同一时间死亡，爆碎成一团团绿雾。冰魔的攻击显得异常精准而恰到好处。恩林这边并非虚掷时光，另一个活化法术已然生成。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激烈，陈垚有心正面参战，帮助织木者，但始终找不到作战良机，只得将特格罗斯引而不发，从旁牵制冰魔手脚。他不确定巨力符文的热量会不会对极地苔造成破坏，从而帮了倒忙；更何况，大师并未给出任何提示。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赌。“相信大师的判断吧。”

陈垚心想。不知何时，极地苔上已开满白色小花，花粉随着花朵的枯萎迅速漂浮上升，很快占据了整片战场空间。“孢子？”

魏特曼惊讶地说，罕见地变了脸色。他连忙在周身布下冰霜气旋，不让其近身。“马勃菌稀世罕见，想不到你手里会有。”

他冷冷地说。恩林淡淡地说：“织木者总不能名不副实。”

冰魔冷哼道：“马勃菌孢子一经吸入，除非有解药，否则极难清除。它干扰施法，阻碍魔力，为所有施法者联合倡议禁绝。恩林，你胆子不小。”

“禁绝？”

织木者嗤笑，“这东西，七首座手里恐怕只多不少。”

恩林补充说：“何况，这话不该由你冰魔出说来。”

“你知道的也不少。”

魏特曼回答。“还要继续比斗下去吗？”

织木者问，“或者你认为我没有解药？”

冰魔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两人打起哑谜来，陈垚不太明白其所以然，只知道此时应该是恩林占据上风。等等，大师的沉静表情里有一丝不一样的东西，还有，额头上似乎渗出汗珠来了。他心里一咯噔一下，但是极力控制住了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散去了光盾。“不得不承认，在马勃菌孢子笼罩下施法，只有蠢笨的人才会去做。”

半晌后，冰魔回答说，慢慢转身后退。恩林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不过——”魏特曼去而复返的声音让两人心里一紧。“我心头仍有犹疑，那真的是马勃菌吗？”

冰雪骤然爆发，满天飞霜里传来寒风呼啸，它重复着——“那真的是马勃菌吗？”

“是马勃菌吗？”

恩林傲然大笑，信步朝魏特曼走去。“你有疑虑，尽管试试好了。”

他说。陈垚落后半步紧紧跟上。冰风呼啸，魔力汇聚，而织木者依然朝前走着，同冰魔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个距离下，我不一定能挡住你，干嘛不试一试呢？”

“高阶巫师的财货，你难道不心动吗？”

“杀了霍恩海姆学派的人，七首座不会吝惜伸出橄榄枝的。”

织木者在一个非常极限的距离停下脚步，挑逗着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