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初秋夜寒。宽大的灰色披风裹住背上的“仙子”，腰悬弓箭，负重式外骨架绑在身上，昼伏夜行，专走偏僻乡村小路。只有午后阳光正炽、人迹最少的时候，才到城镇的“自动售卖机”偶尔露一次面，用硬币买点食物和水。“元宇宙”的时代，高楼林立的城市并不喧闹，野外和乡村更加静谧。多数人都躺在一个小小匣子里，里面有秒杀一切的科技达人，有威临天下的帝王将相，也有统治万界的神魔。当然，你若有“钞”能力，宇宙也会为你而开。有思想的人类曾经很重要，与钢铁石油一样，被称为“人口资源”。随着科学的飞速发展，人口的重要性被机器替代，尤其是“工业母体”和“基因克隆”技术的推广，人口资源的地位进一步降低。曾经的崇高梦想，如白云苍狗，多数人仍是“自由的奴隶”。恒定不变的是“财富”与权力，他们居风景优美之地，浪迹高档场所，享受着新鲜的美食，欣赏着灯光摇曳下的美人，或交流谈判，相互沟通，或锻炼身体，强化体质，或到处挑选人才，为己所用。无人注意一个无业游民去了哪里，要去干什么。进入渺无人烟的川东山区后，墨休羽决定继续赶路，到了傍晚再休息。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发脚步轻快，落日余晖中，到了一个宽阔的山谷。谷内翠绿如毯，林木稀疏，一条清澈小溪从谷底潺潺流过。宽大的披风铺在厚厚的草地上，轻轻将“仙子”姐姐放在上面，把长而浓密的秀发拢在一边，又将她颈下的龙形玉佩塞进衣领。揉搓了一会双腿、双脚和腰胯，直到肌肉柔软了才停下，又替“仙子”姐姐推拿了一会，这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和双肩。把毯子折叠成长条，垫在“仙子”姐姐的颈下，取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瓶口放在丰润的唇边，“仙子姐姐”依然毫无反应。墨休羽担忧不已：“始终昏迷，滴水不进，但愿那些书里写的是真的，仙人可以不吃不喝。”
用披风裹住“仙子”姐姐的身体，用树枝搭了一个半人高的人字形木架，脱下外套，盖在上面，遮挡夜间的露水。习惯性做好这一切，墨休羽拿出弓，准备狩猎。弓，这种最原始的武器，不在帝国的管制范围。对于平民来说，是唯一可以合法持有的武器。这是一把明代制式的小稍弓，外观优美，弓稍微微上翘，黑色的弓身烫有金色盘龙花纹。两年前，一个大少注射了基因药剂后，专门定制了这把弓，要学历史上的岳爷爷：“挽弓三百斤”。弓到手后，那家伙来到废弃工地的射箭场，脸涨得通红也没能拉开，在美女们面前丢了面子，气得当场就扔了，大骂制弓坊的老板，说磅数弄错了，要制弓坊重新做一把。一旁小心翼翼“侍候”的墨休羽，如获至宝收了起来。抚摸着漂亮而优美的弓身，正在回忆过往，却被“咩咩”的叫声打断了思绪。借着淡淡的落日余晖，顺着声音看去，一百多米外的山崖上，一只灰白色的山羊在峭壁上蹦蹦跳跳，抬头看向墨休羽，似在挑衅。面对送上来的“肉菜”，墨休羽可不会客气。戴上扳指，从腰间箭囊抽出箭支，转肩沉肘，弓开满月，粗大的机械箭头，闪着寒光。尖利的破空声中，山羊掉落山崖。拔掉箭只，插回箭囊，把山羊拖到小溪旁，掏出小刀，熟练地开膛、剥皮、清洗。天色微暗的时候，香气四溢。撕下一条前腿，吃得正香，感觉背后有人靠近，扭头发现一道人影已经站在身后。心中一惊，双手一撑地面，窜出几丈外。见那人影并没追上来，这才眯起眼睛，原来是个老头儿。那老头身穿玄黑色长衫，光秃秃的脑袋上支棱着三根白发，长长的胡须垂于胸前，手里拿着一根黑黝黝的石头棍子，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心中惊异，双腿微曲，躬身如猫，警惕问道：“老人家，这荒山野岭的，就不怕被野兽吃了？”
那老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盯向木架下的“仙子”。墨休羽一个冲刺，到了“仙子”的身边，摘弓抽箭，弓弦半张，目露寒光。那老头无视闪着寒光的箭头，走到火堆旁缓缓坐下，捋了捋胸前的胡须，抬手撕下一条羊腿，毫不客气吃了起来。饿了大半天的墨休羽又惊又怒，瘦瘦的山羊本来就没几斤肉，你吃了我吃啥。一个箭步冲向火堆，抱起剩下的羊肉，出溜一下跑了开去，远远站定后，盯着老头的胸口和双臂，眉头紧蹙。这老头看似老迈，但衣内肌肉有形，动静之间，微微鼓胀。墨休羽把羊肉放在草地上，重新举起了弓。那老头嘴角微微上翘，扬了扬手中的棍子，淡淡开口：“小家伙，换你身上的一点点东西可好？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噢！”
墨休羽眯起眼，“呵，呵”两声，算是回应。奇遇？十个奇遇九个半骗局，剩下半个还是人家良心发现，不忍心骗死你。高人？越是云山雾绕的高人，越是骗子。十三岁开始浪迹各种场所，这种人见多了。许多体能开始退化的基因改造者，被财团解雇后，最是喜欢到处装“高人”了。这老头能悄无声息接近自己，估计是个高手。既然是高手，那就试试是小爷的箭快，还是你的速度快。墨休羽蹭了蹭鼻子，促狭一笑：“想要我身上什么东西？小爷正想五谷轮回，现做的新鲜，想要就拿去！”
那老头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原来是个无赖子啊，怨不得那家伙说不用来。”
老头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捋了捋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缓缓说道：“小子，问你一个问题，答对了送你件宝贝，答不对，也无需你输什么，如此可好？”
这个可以，横竖不吃亏。箭头稍稍低垂，淡淡问道：“什么问题，你问吧！”
那老头笑眯眯问道：“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烂大街的问题而已，高手骗人的时候都是这个调调。墨休羽摇头晃脑，拉长了腔调：“从来处来，到去出去”！“呵呵呵，错了，你错喽，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罢，既然老夫与你无缘，就不掺和了”。那老者惋惜说着，一手持棍，一手背在腰后，一脚踏出，越过小溪，很快就没了踪影。确定老骗子已经走远，墨休羽熄了火，在“仙子”姐姐的身旁沉沉睡去。跋涉了二十多天，才走出这片南北走向的山区，绑在身上的外骨骼磨破了皮肉，结成痂，成为茧。十天后，越过川中平原，刚踏进昆仑山区，墨休羽立即有了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全身似浮在温暖的水中，就连身上的血肉都在兴奋中发抖，使得他的脚步更加轻快。随着深入，山峰上、山沟内散落着各式残破不全的无人机甲和机车，甚至还有焦炭般的尸体，有的只余下一块焦黑的骨头。无论是机甲还是尸骨，明显是被这里特有的天象，突如其来的雷暴所摧毁。这片绵延数千公里的山区，近百年来异象频发，雷暴区域的范围越来越广。联邦帝国始终没有放弃探索，好像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台破烂的山地机车前，墨休羽看到一根完好的轴承，手腕粗细，长不足三米，下意识就捡了起来。进了大山，肯定会遇到野兽，近身遭遇战，“长枪”才是保命武器，弓箭不行。傍晚时分，墨休羽将“仙子”姐姐藏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砍了几根木棍，搭好架子后，将钢轴随手放在巨石顶上，到几百米外的山上狩猎。刚到半山腰，晴朗的天空传来一声震耳的雷鸣，回头望去，一辆悬浮车打着旋栽向地面。墨休羽撒腿就往回跑，那辆悬浮车画着马家的“独眼”标志。“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找到那小子，却发现了一个绝世美人！就是死了也值啊！”
“这什么衣服，咋解不开啊！”
“笨蛋，这种衣服应该是古代女子的贞洁服，扣子隐藏在里面！仔细找找。”
墨休羽心中一惊，转过巨石，发现木头架子被掀在一旁，两个中年汉子，吊着膀子的在拍照，另一个流着哈喇子，正要撕扯仙子姐姐的衣服。双目瞬间赤红，马家的保镖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