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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亚,有什么发现吗?”
巡逻车上,老巴瑞按响喇叭,驱赶围拢过来的动物们,对着远处灌木丛中寻踪探迹的安德里亚大声询问。 从博士的助手布伦特那里得到塞西尔失踪的信息后,老巴瑞与门萨立即将此事上报给了保护中心的管理人员,并且反复提醒,声称可能发生了一场非法猎杀。 老巴瑞在保护中心工作了几十年,他的脸在整个保护中心那都是分量十足的通行证,一番话语下来,引起了高度重视。 管理人员将这个有违法嫌疑的,可能存在的捕猎行动上报,消息一直传递到了野生动物办公室,野生动物办公室的高管当即下令展开调查。 调查人员中,自然少了不了老巴瑞和门萨这两位发现者,同时老巴瑞更是有着丰富处理经验的工作人员,就算是正常情况,他也是要参与其中的。 而老巴瑞口中的安德里亚,则是一位投身动物保护的反偷猎巡护员,在野生动物犯罪方面受过专业的侦查训练,自身从军队退役,能力出色。 他跟随老巴瑞一同对塞西尔的失踪案件进行调查,现在三人正在狮王塞西尔的领地内,调查狮群情况。 安德里亚听到老巴瑞的询问,并没有起身,他举起右手高过灌木丛,以对方能看到的姿势招呼老巴瑞。 “过来看看。”
老巴瑞解开安全带,副驾驶上的门萨顺势拿起放在座椅上的猎枪,填入子弹。 这并非是对付动物的,而是用来防范可能存在的盗猎者。 非洲草原上的绝大部分动物都是自然繁殖,再蠢的家伙在经历了一代代的猎杀后,它们也知道要远离人类,真正的危险反而来自于人类本身。 等到两人小心来到灌木丛中,看到安德里亚身前的恐怖场景时,都不免骂出了声。 灌木丛后是一头被射杀的母狮,身体上弹孔分外显眼。 尸体早已被啃食过,身下干涸成黑色的鲜血早已浸润泥土,板结成块,流淌到的地方,将刚刚生长出来的禾草全部被烧死,只剩下几朵不知名的蘑菇。 “血液的高盐分会引起植株脱水,流到土壤里还会让土壤板结,不利于根部透气,两点加起来,很难长植物,除非用水稀释过盐分,再经过腐熟,才可能长一些腐生类植物,比如蘑菇。”
安德里亚蹲在地上,用两根手指夹起土块捻碎,解释的同时抬头看天,感受着空气的湿度,回忆着两天内的天气。 他不是专业的蘑菇种植员,可在森林中待得久自然见得多。 例如一夜小雨过后,第二天就能在枯死的树木上发现长出来的小蘑菇,细心观察下,能总结出许多不为人知的奇特规律。 “血在腐熟时会产生大量的热烧坏根部,蘑菇肯定是下雨过后才长出来的,以最近下雨的规模,要稀释不止一次,死了至少有两天。”
在场众人表情都不是很好,母狮的死亡,再加上两天的时限,证明了狮王塞西尔肯定是凶多吉少。 荒野中,遇到犯罪中的盗猎者很难,可想要遇到盗猎者留下的痕迹却很简单。 许多时候,现场或接到报警后,首先要对犯罪现场进行处理,有些盗猎已经发生了8天10天或更长时间,动物的尸体早就腐烂。 现在能够在两天内发现现场,已经算得上是极快,可对于整个盗猎行动的时间跨度而言,依旧太晚。 想杀动物,太简单了,一颗子弹,连十秒钟都用不着。 一切悲剧都无法挽回,能做的只有找补。 “先解刨吧。”
安德里亚带上手套,取出相应的刀具,从弹孔射击处熟练地切开,来了一个现场解刨,这属于护林员现场处理的一部分。 现场处理包括解剖动物尸体,目的是研究武器和盗猎手法,巡护员要从弹孔位置切开,观察弹道,必要时还要取下肋骨,以便取出子弹。 巡护员的真正使命其实并不是打死盗猎者,而是将他们绳之以法,因此要特别注意取证。 如果能同时擒获赃物和武器,那么法院可以判处最高45年监禁,之所以是监禁,主要是南非没有死刑。 倘若没有足够的证据,盗猎嫌疑人最多只能被判处2-3个星期的监禁,或者区区500兰特的罚金。 安德里亚能力出色的证明之一,就是他对于获取证据这方面极其优秀,在他手上的盗猎者,绝大部分都会老死在监狱中。 腐败让狮子的肌肉变得不再坚韧,坚硬的钢刀很轻松的切开的皮肉层,浓烈的气味像炸弹般爆炸开来,在场众人却都面色不变,习以为常。 一番操作下,安德里亚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将物证收集在塑封袋中。 等拍摄了足够的照片,三人又朝着狮群领地的更中心前进。 事到如今,老巴瑞只能祈祷事情没有到最坏的程度,那就是整个狮群的全军覆没。 颠簸的巡逻车压过不平整的草地,载着心事重重的三人去往领地核心。 卡拉哈里沙漠的狮群可能会占到119-125平方公里的领地, 但肯尼亚所有国家公园由于土地的丰腴,其内狮群的领地竞争都异常激烈,内毕罗国家公园的更是内卷到的极致,这里的狮群能抢到3平方公里就算不错了,最大的领地也不过堪堪超过4平方公里。 塞西尔狮群不在内毕罗,却也大不到哪去,不到五平方公里。 再加上不同狮群间存在的领地重合,狮群成员几乎全都在中心地区活动,想要寻找非常简单。 只不过狮群的成员们一般会分散成几个小群体来度过每一天,只有当聚猎杀戮或者集体进餐时它们才会汇集到一起。 因此等到三人找到所有小团体,确认过塞西尔狮群情况后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事情的确没到最糟糕的地步,狮群没有全军覆没,留有了不少雌狮。 坏消息是,整个狮群所有年幼的小狮子全都消失了。 “等等,快过来看,这里有轮毂印!”
安德里亚指向地面上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