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看到毕方脱下厚重的大衣,所有观众的第一反应都是打了个冷颤,尤其是看到毕方脱得几乎只剩一条内裤时,全都长大了嘴。 【疯了?】 【老方脑子是不是冻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通感吗?虽然我只是看看,触觉上却感觉到了冷......】 【好一个通感!我也感受到了!】 就连罗布也悚然一惊,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带队来到七千六百米,当晚决定冲刺时,第二天清晨,队里就有两个人脑内出血,如同喝醉酒一般丧失了判断能力。 发现这个问题的起源还是集合是罗布发现两人的鞋子穿反了,不仅左右不分,甚至让他们认队友时都不记得队友的名字。 毕方脑子冻坏了? 当然不。 他是要和时间赛跑。 为什么珠峰最后的第四营地是在不多不少的八千米? 因为八千米是一条生死线。 超过这个海拔,人体一直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而登山,就是在你真正死亡之前回到安全地带。 大多登山队习惯于把下午2点计划为8000米“关门时间”——为下撤留足时间和体力确保安全,无论2点登到何处,都须下撤。 一旦太阳下山,由于这个高度空气本身就很干燥,能保存热辐射的云层又都在脚下,降温会极其迅猛人体体表温度大约35摄氏度,这比环境温度要高出大约80度,这也就是开水和室温的温差。 即使放在热水瓶里开水的温度也会很快下降到90度左右,更不用说此时的人体。 外加呼啸的狂风,极易跌落山崖。 肺水肿、脑水肿、失温(冻死)、滑坠,更是生死线上的四大杀手。 在这空气稀薄地带,有时咳嗽都能要了人的命,甚至喘一口气都会引起撕肝裂腹的疼痛。 厚实的衣服当然更加保暖,但毕方现在要的是更高的灵活性,让自己的攀登更加迅速! 在十四个小时内登顶,并返回! 所以毕方换掉了身上厚实的装备和几乎不能弯曲脚踝的长靴,而是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件黑色‘潜水服’。 【这是......潜水服?】 观众傻眼了,潜水服这么猛的吗? 此时,看直播的姚俊乐了,他认出来了,这正是自己的珍藏之一,航空级材料的抗寒服,完全贴身,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都能轻松抗住。 由于是连体设计,毕方穿得比较艰难,万幸在冻伤之前终于穿上了,不过,能抗零下二十度显然还是不够的,所以他又拉出一件紧身冲锋套装。 此时毕方身上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冲锋衣上的橙色线条闪着荧光,从背部的肩胛骨处收束到腰间。 换上登山靴,毕方从背包中掏出了一个连头面罩,拉开拉链,戴在了脑袋上。 面罩在黑暗中闪烁着金属光泽,实则是合成塑料制成,只有后脑下方的脖颈处是一小块软布,眼睛处则是白色的塑料片,里面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起到的作用是保暖,同时帮助进行冷热交换,防止呼吸导致的大片水汽浸湿面罩,变成冰罩。 “零下十五度的气温,再加上风寒效应,只要几分钟,我们的皮肤就会受到严重冻伤,为了方便观察环境,我没有准备有帽子的冲锋衣,那也不够,所以带了面罩。”
极寒天气的威力不经历过普通人是很难想象的,如果是军队,甚至不能将武器放进帐篷里,因为一旦在温暖的帐篷里时间放长了,一下到严寒的户外,温度骤降能直接把光学瞄具的准星冻坏。 出了汗结冰,枪管冻裂都是平常。 当年在东北,丑军陆战一师仅严寒就减员超过七千人,外加众多人截肢。 可在珠峰,零下四十度都是平常!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望着那作战服一般的登山套装,不少观众眼前一亮。 太尼玛帅了啊! 完全焕然一新,最初的臃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毕露,轻盈灵动。 全身漆黑,外加背部的橙色荧光线条更是让毕方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决绝的气势。 【教练,教我穿搭!】 【中二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了!】 【这是要去登山?不,是拯救世界!】 【冲他妈的!】 【开导!】 【有点像漆黑版本的丧钟!】 带上头灯,将500毫升的水袋插在衣服口袋中,毕方带上了一个更小的背包,如同隐藏在背后的囊包,里面只放了能量棒和一些特殊物品,外加一副备用手套和直播器,手机则是插在了胸口的内袋里。 “能量胶不能带,只能带能量棒,虽然胶更好消化,但你必须面对它会冻住的问题,水也如此,一定要一袋贴身放,此外,如果你想登顶拍照,或者给家人来个电话,那就不要把手机放在包里,也要放在胸口内测,这个位置的温度可以杜绝电池在极寒下迅速罢工的问题。”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原本的厚重衣服和背包被毕方找地方藏了起来,这些衣服他回来后再拿。 现在, 冲刺! 毕方转身,小跑起来! 无数人呼吸一滞。 这家伙还在跑! 罗布瞳孔已经缩成针眼大小,下意识身体后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判断出毕方的身体素质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这家伙,这家伙更本不想是人类,简直是一台机器! 设想一下,如果你只是站着心跳就超过每分钟两百下,走一步要花半分钟,你就能体会到身心一体的存在——大脑此时也会因为极端条件而变得非常迟钝。 《Into the thin air》的作者在山上看到一具尸体,呆呆的盯了两分钟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这种情况下很难指望人可以做出理智的判断,连走路都会万分艰难。 可眼下,可眼下有一个人在七千六百米处慢跑登山! 冰雪粘在耸立的黑色岩石上,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片片冰岩或雪岩混合区“黄带”棘手异常,毕方熟练地使出攀登技巧,几乎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五小时后,海拔八千米。 最后一个营地所在点。 为什么最后的第四营地会是不多不少的八千米? 巧合? 当然不是。 因为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公认的临界线。 也有人称——死亡线。 海拔8000米,低气压已经能对人体会产生严重的影响,使本已困难重重的攀登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一场轻微的风暴所造成的后果也许是致命的;惟有完美的气候和降雪才能带来最小的攀登成功的可能。但在登山的最后阶段,没有人能够选择这样的机会…… 说简单点,它是最健康的一种吸毒方式,它是8000米的死亡游戏。 在日常生活中,错误可以得到纠正,妥协可以弥补过失,但在这个特定时间里,你的行为将生死攸关。 自己会害怕吗? 毕方抬头看天,朝阳从云层边际升起,光晕缓缓散开,一如他那滚烫的内心。 毕方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困难,任何一口气都会打乱节奏。 望着可见的山顶,那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他从不害怕。 我们无法用理智推断头顶之上的世界——古人不明白,他们发明了神;现代人不明白,于是有了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