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海滨城市,夏季暴雨十分常见。 此刻车外狂风暴雨,一泼泼的雨水打在斜窗上,雨刷像是台失控的节拍器那样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层层雨水。 两名身披雨衣的警察站在路边,身后是已经关门的商业街,似乎在检查着什么,一次次的拦下过往车辆。 大雨打在车顶上劈啪作响。 毕方说:“穆加伦,你和我换个位置,快点。”
“好。”
毕方将靠背摇下,两人迅速交换身影,之后他又让穆加伦摘下口罩和墨镜。 “不是说......” “你照做就是了,等他们过来问的时候,你要主动出口,就说你是从外国来的游客,不论他问什么,你就说喊阿迈瑞肯,语气冲一点,暴躁一点,明白吗?”
“我脾气很好......” “你就想象一下你女儿早恋了,对方还是个浑身纹身,抽烟喝酒的小混混,还有过劳改所的前科,正想着怎么勾搭你女儿去汽车旅馆。”
穆加伦手背青筋暴涨。 他已经开始生气了。 开车的理查德驼着背,将帽檐拉下,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下雨天还要检查路况,真是麻烦的要死。”
“没有办法,听说那群人又来了,还是尽快锁定车辆吧。”
一位警察缩了缩手,雨滴打在皮肤上,居然有些痛。 他望向道路,能见度真是差到了极点,灰茫茫一片,偶尔有亮光闪过,随后雷声滚滚,刺耳的喇叭声混杂着雨声让人凡在。 车速慢了下来,一辆跟着一辆过去,刹车灯的红光刺透了雨幕。 警察挥舞着指示棒,刚拦下一脸商务车,就看到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外国人从副驾驶上探出身体,大声嚷嚷着什么,脸色通红,额头上青筋头爆出来了,看上去极端愤怒,口中嚷嚷着艾美瑞肯。 他当场就被震慑住了,下意识鞠躬道歉:“抱歉抱歉。”
另一名警察同样跟着鞠躬,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穆加伦,那头络腮胡实在太显眼了,他大喊道:“你是来参加狩猎季的那名猎人吧?”
穆加伦一愣,喊不出什么艾美瑞肯了,他是央格兰的,属于北欧人来着...... 居然被认出来了。 穆加伦索性也不装了:“我现在是来考察太地町的环境的,结果你们居然敢拦住我,如果我输了,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没有没有。”
两名警察慌忙解释绝无此意,随后对视一眼,想要往车内看去。 “喂!”
穆加伦大声嚷嚷,“你们到底有没有事情,没有事情就赶紧让我离开!”
虽然经常和外国游客打交道,英文还算不错,可穆加伦语气又冲又快,雨声太大,两人都没有听清在嚷什么。 确定是来参加黑熊狩猎的猎人,后面车喇叭又响成一片,他们心中紧张,生怕惹恼友宾,不再询问,迅速挥了挥手中的荧光指挥棒,让一行人离开。 理查德一脚油门,众人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可想而知众人心中有多么紧张,商务车冒着大雨迅速离开街道。 等彻底看不见两位警察的身影,穆加伦才长舒一口气,真是太刺激了,等回头一看,却吓了一条,只见毕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
“有兴趣做我的哈维吗?”
“替身?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个梗。”
毕方捏了捏眉心,刚才只是突然灵光一闪,蝙蝠侠有哈维,在危难时候制造出既有蝙蝠侠,又有布鲁斯韦恩的场景,他能不能也有一个? 不过想想,两人形象差距太大,也就放弃了这一想法。 躲避了警察的搜查,众人继续之前的话题。 “没有海豚就没有海洋馆,为了维持利益链,壹岐只能从太地町购入海豚。”
理查德回忆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和知道的一切。 “我询问太地町的渔民,是否可以补贴他们这种行为。换而言之,只要你们不出海捕捉海豚,我们就给你和捕杀海豚所得相当的钱,让ops来承担。”
穆加伦问:“OPS是什么?”
毕方答:“一个海洋保护协会,成立者就是理查德。”
理查德点点头,继续道:“结果当地的渔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为了防治害鱼。”
防止害鱼? 什么意思? 在场众人都懵了,海豚是害鱼? 毕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只听说过害虫,从来没听过害鱼,怪新鲜的。 “是的。”
理查德确认自己没有说错,“也就是说,政府告诉他们,海豚吃了太多海里的鱼,会导致无鱼可捞,所以是害鱼,就像吃掉庄稼的蝗虫一样。”
“不仅是对渔民这么说,连出席IWC的代表,森下助二,也是这么在大会上说的。”
森下助二,一个长相相当帅气,总是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见到每一个人他都面带微笑,谈吐彬彬有礼,非常儒雅。 作为官员来讲,他也是十分具有才能的,毕竟曰本参加IWC,世界捕鲸协会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情,他却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他的工作很难做,每天起来,他都得先看着镜子说服自己,然后出门向全世界解释曰本的捕鲸政策。”
理查德开了个冷笑话。 “自2003年,曰本就援引‘科学数据’,将国际渔业产量的减少归咎于海豚和鲸鱼。”
穆加伦破口大骂:“真不要脸!”
毕方也十分纳罕,总感觉把鱼类资源减少甩锅到海豚和鲸鱼身上,这一幕似曾相识。 哦,这不就是秋刀鱼吗? “曰本真可恶,我们北欧就从来不会这样。”
穆加伦义愤填膺。 可在穆加伦说完这句话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他。 穆加伦看了看众人:“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们那里也有很多鲸鱼,上次毕方海上漂流不还遇到了吗?但是我们从来不卖鲸类肉。”
毕方拍了拍穆加伦的肩膀:“挪威每年捕的鲸类比曰本还多,除此之外还有冰岛,他们三个人称‘捕鲸三巨头’,挪威是老大,曰本是老二,冰岛是老三。”
穆加伦立即改口:“我是央格兰的,和他们两个没关系,我是说,严格来说,央格兰其实属于西欧,是的,是这样的。”
曰本因捕鲸活动而臭名远扬,但绝非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国家。 北欧两兄弟挪威和冰岛也干着这一勾当,与曰本一起。 全球头号“鲸鱼杀手”之称,更是挪威而非曰本。 在捕鲸这件事情上,挪威,更让人瞠目结舌。 挪威与曰本的行事风格不同。从1982年开始,国际捕鲸委员会(IWC)就明令禁止了商业捕鲸。 此后,曰本人继续钻空子捕鲸,打着“科研”的幌子继续捕鲸。 相比之下,挪威人显得比较“耿直”,空子都懒得钻,借口也懒得找,秉持维京海盗的行事风格,你说你的,我逮我的。 挪威每年捕杀的鲸鱼数量甚至超过了日本和冰岛捕鲸量的总和,成为全球头号“鲸鱼杀手”。 他们制造的捕鲸叉最大可达45公斤重,能以400多公里的时速刺进鲸鱼腹部,几毫秒内触发机关,迅速释放100克炸药,爆炸后捕鲸叉便会像伞一样打开,4个钩子包裹住鲸鱼肉。 这种炸药可以破坏鲸鱼的体内组织,杀伤力远大于黑火药。 如果鲸鱼死得“太慢”,捕鲸人会用枪打死它。 不仅如此,挪威捕鲸人更喜欢跟着母鲸——而它们中大部分都怀着鲸鱼宝宝。据挪威捕鲸纪录片显示,被捕获的鲸鱼中90%都是怀孕的母鲸。 因为母鲸通常游得比较慢,游得慢就更容易被手榴弹扔中。 如果说鲸鱼落入曰本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那被挪威人盯上则如同进入炼狱。 至于冰岛,与曰本和挪威一比,像个跟在它们屁股后面的小弟。 这三个地方,是理查德活跃的主要地区。 海豚就是鲸类,鲸鱼,海豚,这三个巨头全都捕捞,而哪里有海豚受到压迫,哪里就有这个老头的身影,哪怕是丑国本身也不例外。 在冰岛超市里,鲸鱼肉的价格普遍都在2400冰岛克朗一公斤,也就150元华夏币左右。很多游客抱着猎奇的心理都会尝一尝。 可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少人喜欢吃鲸类的肉,大部分肉都出口到了曰本。 说来说去,曰本似乎又成了众矢之的,像是个倒霉蛋,外加丑国对海权的压制,宣传曰本更甚,所以很少有人对另外两个巨头有所了解。 冰岛和挪威,都是非常美丽的地方,雁鸟之行就是从挪威的最北部开始,可许多美好的事物,不一定方方面面都是美的。 “比起曰本,挪威和冰岛的罪行更难揭发,因为他们不会将海豚集中在一起,而是渔船出海捕捞,分散开来。”
无论如何,在捕鲸这件事情上,曰本、冰岛和挪威这三巨头,完全是蛇鼠一窝。 理查德沉声道:“伸向动物的魔爪,最后还是会伸向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