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面色一变,大步走到书房门口……分明想推门,却最终没敢推门进去。 每次变天,大少爷的伤口就会疼痛难忍,可他每次都不许家庭医生进去,也不许他们进,总是一个人呆着,谁都不许靠近。 对上郁瑶不解的神情,刘妈无奈苦笑,冲她比了个嘘。 郁瑶抿唇站在那里,然后就听到房间里再度传来咚得一声响……隐隐伴随着闷哼。 那些保镖心急如焚,试探性敲门:“大少爷……” 下一瞬,砰得一声,有什么砸到门上,然后就是少年沙哑压抑的声音:“滚!”
所有人噤若寒蝉,同时也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这时,郁瑶忽然听到苹果的声音:宿主,他在哭。 郁瑶心里顿时一抽,脑袋也跟着抽了……她想也不想,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名保镖想要阻止,被刘妈拉住,房门在身后合拢,郁瑶看到,窗户边,少年跌倒在轮椅前的地上,紧紧蜷缩着,浑身颤抖。 暴雨拍打在玻璃窗上,少年抱着自己,发出小兽一般低低的呜咽…… 郁瑶抿唇,轻轻走过去,走到他身边。 少年从双臂间抬起头来,两眼赤红。 “出去!”
原本清冽的声音变得嘶哑至极……他眉眼间戾气毕现,却始终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他的伤不过过去了几个月,平日便十分难受,变天时就更加锥心刺骨。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做梦,梦到那个漆黑的仓库,梦到那四个男人,梦到自己手脚被铐在床上,对面,成越歇斯底里的哭嚎着。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啊,钱会给你们的,要多少钱都会给的,不要这么做,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啊……” 那个平日里张狂至极的少年,在自己的哥哥即将替自己面对那极致的可怕和痛苦时终于崩溃。 他不住给那些人磕头,不住哭求着,可是,没有用。 陆成壁听到自己颤抖沙哑的声音,他对弟弟说:“闭上眼睛……” 别看! 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然而,当闪着寒光的凶器挥下,他终是不受控制睁大眼,全身僵硬……然后就觉得腿上一凉! 第一时间,他甚至没有感觉,只听到对面的陆成越发出野兽一般的凄厉哭号……下一瞬,无法想象的疼痛袭来,陆成壁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被针刺一般,他想喊出来,却喊不出来,只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倒抽气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病床边的父母双目赤红,他的弟弟傻愣愣坐在窗边,看到他睁开眼,蹭的就扑了过来…… 后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那个漆黑阴冷的仓库,梦到闪着寒光的凶器劈下来,然后一次次的惊醒,冷汗如雨。 出院一个月后,他回到了那个库房。 当初的四个绑匪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不住磕头求饶。 他们只知道绑架的是富家子弟,觉得即便被抓坐牢,换那么多钱也值得冒险……可他们却没想到,有的时候事实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陆成越在旁边,咬牙切齿:“哥,活剐了他们!”
后来,他亲手砍下了那四个人的腿……把那四人涕泪横流猪狗不如的模样也记在了心里,然而,他的腿却再也回不来了。 爸爸安慰他,现在医学很发达,国外的仿生腿看起来和真正的肢体一模一样,那个素来心高气傲的弟弟跟他发誓,说陆氏以后是哥哥的,他什么都不要……他的母亲,更是把所有的爱和关切都放在了他身上…… 然而,他的腿却再也回不来,他再也没办法跑步,没办法打篮球,没办法在任何运动场上挥汗如雨,从此以后,他会被人称为,残废! 每到阴雨天,断腿处锥心的疼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告诉他,他已经是个残废了! 陆成壁颤抖着,越来越紧的抱着自己,想把那宛如从骨缝里冒出的冷意驱赶开来,然而于事无补。 他的心是冷的,骨头是冷的,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再热起来…… 就在这时,陆成壁忽然感觉到有人躺到他身后。 他猛地一愣,下一瞬,一双小小的手从背后伸过来,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把他抱住……陆成壁的身体蓦然一僵,然后就听到身后响起极轻的声音。 她在哼一首小曲,像是睡眠曲又像是民谣,轻轻地缓慢,一点一点的,随着她的体温一起,传到他的后背、毛孔、血液…… 雨打窗户的声音依旧继续着,陆成壁却觉得有丝丝的温热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那轻柔的小曲,他缓缓合上眼…… 这一次,他的梦里不再是黑暗的仓库,而是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海。 他坐在轮椅上,身处花海之中,远处有个小姑娘拎着花篮一边哼唱着歌谣一边摘花,花篮里面放了几朵向日葵,花瓣上洒满阳光,她转过头来,笑着两眼弯弯,冲他用力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