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兮这一席诚恳的话语,远远超出了月千寻的预想。她一直以为他对她这么好,只是把她当成前身的影子,没曾想,她在他心中竟有这样的地位,他为了她,竟不再称呼他‘本王’,而是‘我’。作为养尊处优的皇子,要放下身段只怕真的不容易,而他却能为她放下身份,只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与她相处。她并非铁石心肠,不想与他有瓜葛,只是觉得自己就快离开,太多的牵绊只会让她日后走得犹豫不决,她还有仇要报,她不知前路还有多危险,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可是,自从夜洛尘救她那一刻起,一切似乎都像是注定一般,她越是想躲、想避开,却越是不可避免。不管是夜洛尘,还是夜洛兮,他们的出现似乎并不是她能躲避的。一切都在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着,想要干脆利落的脱身,谈何容易。面对他的真诚,她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见她不语,夜洛兮反倒轻松了起来,之前他还怕她一口就回绝,如今她能这般犹豫,莫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你无需很快答复我,也无需为难,跟着你的心思走,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
夜洛兮有些着急的解释着,生怕给她压力。月千寻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对他的诚意实在没法拒绝。“容我想想可好。”
她轻言,带着一丝丝无奈。“好,好。”
夜洛尘颔首应道,面上尽是激动。“给你。”
夜洛尘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这是?”
她疑惑。“你若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便让人把这个送来就好,在此之前我不会再扰你,若是不答应,便自己留着,当作是分别的礼物。”
他不想让自己的问题成为她的负担,尽可能的做到不让她为难。她怎会不知他的用意,感激于他的贴心与周到。“好,我知道了。”
她浅浅的笑着。“那我先走了。”
他挥手,与她道别。“嗯。”
直到他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浅浅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这块洁白无瑕的白玉,一丝无奈。就在她看着白玉出神时,小精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旁。晶亮的小眼神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再抬目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主人,忍不住道:“这个皇子挺好的,你为何不接受他的好意?”
“你懂什么,小屁孩一个。”
月千寻回神,轻揉着他软软的头发。“小屁孩也有自己的想法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凡人是如何相处的,但我能看出,两个皇子都挺不错的,对你的好都是真心的。”
月千寻被这么一提醒,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夜洛尘的样子,他的好意被她一再的辜负,而他并未怨恨她,他有的,似乎只是眼底一闪即逝的黯淡。他们都很好,但这样的好却是她无力承受,更是她无法偿还的。“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又怎会不知呢,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别啰嗦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屋。”
话落,她弯身将货品悉数放入空间。“哦。”
小精灵悻悻的应道,小手狐疑的挠着小脑袋,似乎不懂她的话。回到屋子之后,月千寻仰躺在床上,想到今日在密林里的修炼,因为有了足够的天地灵气,直接从练气五级进阶到了练气六级。若是今后每日都能取得这样的成效,那她很快便能离开这里了。然而,就在她高兴之余,脑子忽然闪过夜洛兮的身影,而他那些话更是不断萦绕在她的脑海,让得她一下子又窒闷起来,心底矛盾丛生。一方面她不忍再拒绝夜洛兮的好意,另一方面又怕接受了他的好意后,离开时只怕会更令他难过,若是一开始没有希望的话,他便不会再失望。为何总是遇到这么难以抉择的事。身体的倦意加上思想上的负担,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东宫。自打邢少泽说出夜洛兮要带人出宫的话之后,夜洛尘便一直呆在书房里,说是翻看兵书,实则一整日,一页的内容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会儿是夜洛兮与月千寻相处时,脸上浮现出的少有笑意,一会儿又是月千寻在他面前冷然决绝的模样,搅得他心绪不宁,坐立不安。有好几次,他都恨不得立马出宫一探究竟,或是去后厨直接质问她为何要区别对待。然而,当这样的冲动被理智压下去之后,他才记起,他似乎已经答应过她,今后不再关心她。既然答应,便要遵守不是。“啪”的一声,突兀的响起,他一脸不悦的合上书,起身准备回寝宫,冷睿却在此时进来通报了。“殿下,二皇子殿下找您。”
“这么晚了,可有说何事?”
他诧异道。“没有,不过看殿下的样子似乎有些高兴,想来是好事。”
冷睿自作聪明道。好事?臭小子,与她出宫就这般高兴吗?“让他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他冷言道,心底越发窒闷起来。“是。”
冷睿应完,急急的退了出去,诧异于主子这没来由的气闷。“二皇子殿下,殿下已经睡了,让您有事明日再说。”
“无碍,今日本王就在东宫歇息了,你随便给本王一个房间便可。”
“这个…”冷睿有些为难了。若是换作以前,这根本就不叫事,二皇子殿下经常在东宫小住,可今日,从方才主子忽然的转变就能看出,主子今日好像并不想见他,贸然留下的话,会不会被骂?“怎的,莫不是皇兄方才与你交代过什么了吗?你为何吞吞吐吐的。”
夜洛兮挑眉,一脸不解。他又不是没在东宫住过,冷睿从未出现过这种欲言又止的行为,除非是皇兄生气了,他才会这般为难。“没有啊,殿下并未说别的。”
“那不就行了,本王有些乏了,赶紧收拾房间去。”
“是,属下这就去。”
冷睿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照吩咐做事,只是纳闷主子何时变得这般喜怒无常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更难揣测他的心思了,今后的日子且难了。见他离去,夜洛兮勾唇一笑,他已经打定主意,在没有得到月千寻的确切答复时,他绝不回自己的寝殿,那样的等待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虽然之前在她面前保证过,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接受,可那都是他故作的坚强,她真要是不送玉佩来了,他还不得难过死。为了转移等待时的煎熬,他决定暂住在东宫,让皇兄分给他一些政务,转移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