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尘刚踏入内殿,琴音便停下了,月千寻正擦拭着从眼角滑落到脸庞的泪水。看到忽然出现的夜洛尘,她惊得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视线相交之际,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森寒,一时间慌乱不已。她在心底懊恼的腹诽,该死,竟然被当场抓住!动了他的琴,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了,方才他眼底的漠然已经在控诉他的不满了。夜洛尘缓缓的向她的所在逼近,她吓得直往后退,一直退到立柱跟前背靠着柱子,他也没有停下步子,而他深邃的眼眸更是复杂的盯着她的脸庞,盯得她后背直发寒。她不会听琴声也能猜出她是前身吧!她极力的敛去心虚,故意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无意弹奏的,你信吗?”
他不语,大掌蓦地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用力的扣住,霸道得不容置疑。“你究竟是谁?”
一字一顿中尽显他的迫切。在没有看到抚琴之人时,他尚且还能自我安慰一番,兴许只是有着同样的高超技艺罢了,而当他看到她竟是抚琴之人时,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了。之前,他只觉得她身上有着千寻公主的影子,而如今这同样的琴技又该作何解释,当真只是巧合吗,还是有着其他的隐情。她的出现、她背负的秘密、她身上那种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的危机感,每一个疑问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她当真只是碰巧出现在他身旁吗?她到底是谁?面对质问,月千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何尝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猜忌,他显然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早知道就不胡乱碰那把琴了。该死,前身的执念终于还是让她露出了破绽。“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是膳房的小月啊。”
事到如今只有装傻了。“洛尘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容慕儿小心的提醒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在不断的揪紧,指尖都快嵌进掌心去了。夜洛尘的举动早就让容慕儿抓狂了,她以为他气势汹汹的朝她走去,定是要将她就地正法的,可他却质问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又是从何而来啊?难不成这一首曲子里还藏着她不知道的事?“皇兄,小月是新来的,许是宫人们还未来得及告知她这把琴的事,她定是无意为之的,你就别为难她了,要罚就罚臣弟好了。”
夜洛兮急急解围道。此时的夜洛尘在他眼里,又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迷惑,委实让他心惊肉跳的厉害,他从未见过这般反常的皇兄。俩人的解围让夜洛尘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就算他有所怀疑,也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质问,若真有着难言之隐,他的质问便将她推入了危险的境地。他缓缓的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掌,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沉吟半晌后,他道:“都走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夜洛兮如蒙大赦,匆匆告别后,拉过月千寻就疾步离去。容慕儿虽有满心的疑惑,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问询,只得敛去心底的不悦,急急的告退。今日这琴声一事绝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只怕另有隐情。直到远离了清音阁,夜洛兮才将心下的紧张完全放下。“你可知方才你犯了大错?”
他惊魂未定的对她说道。“那把琴对殿下而言,是不是很重要?”
她问出心底的疑惑。夜洛尘的反常是她没预料到了,她原以为他会怒斥或是直接下令处死她的,但他只是质问。而且当问题问出之际,眼底复杂的情绪,就好像在期盼着什么,同时又在害怕着什么一般。“那是皇兄与千寻公主的定情信物,是千寻公主在皇兄成人礼的时候赠予的,皇兄从不让旁人触碰,你为何会去清音阁的?”
夜洛兮解释完之后,也是一脸疑惑不解。“我原本想去璟瑄殿寻宫人问询你们何时商议结束,我好准备午膳来着,行至清音阁的时候,正好碰到平安有急事,便答应他暂时替他打扫,他叮嘱过我不要碰琴的,但我架不住心底的好奇,就…”说到最后,她自觉心虚的紧,如此的鬼使神差,她委实不想再经历一次。“罢了罢了,皇兄好像并未怪你,只是她方才问你是谁,这个问题倒是有些费解了。”
他似想起什么一般,自顾的沉思起来。未避免他继续深究,探查到前身的痕迹,她不以为意的说道:“兴许是觉得我冒犯了她的未婚妻,一气之下才脱口而出的吧,他那是在斥责我不懂分寸,以为自己是谁啊,就敢随意触碰他珍爱之物,我敢保证,若是没有旁人在场的话,她只怕会直接将我捏死。”
“也对啊,皇兄可宝贝那把琴了,要是今日没有我护着你的话,依着皇兄的性子,定会严惩不贷的,你今后最好别再做这类蠢事了,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在场了。”
夜洛兮不放心的叮嘱道。“知道了,今日纯属失误,今后我绝不会再犯了。”
见他已经不再深究,她的心也放松了不少。只是,夜洛尘那里,又该如何解释?唉!头疼啊…·就在夜洛兮被打消疑虑之际,容慕儿却在回府的路上,越想越不安。夜洛尘那句唐突的问话,一直困扰着她,为何他会问到她的身份,难不成她当真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很快,将军府到了,她丝毫没有停顿,下了马车便径直朝着问月轩而去。邢少泽正在翻看着书籍,容慕儿的忽然到来让他心下大悦。但看到她一脸的焦灼之色时,愉悦的心情顿时被不安代替。“慕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么差?”
“少泽哥哥,你可知洛尘哥哥的古琴是何人所赠,为何他那么珍视?”
这个疑问她早就该问了,以前还小,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如今看来,这琴的来历只怕比她预料的还重要。“你说的可是清音阁那把古琴?”
“正是。”
“那是千寻公主赠予殿下的成年贺礼,殿下一直将它当作定情信物来珍视,为何忽然这么问?”
他解释完之后,将疑惑的眼神转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