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在皇家盛大仪式上出现行刺事件了,上一次是混在驱邪武士中,这次是混在歌姬队中,很显然两次的目标都是夜千重。只有夜千重心里清楚,楚璃为他挡剑那次的确是冲着他来的,但这次那个女刺客射出的飞镖是正对着皇上去的,若不是他侧身一挡恐怕朝中会大乱。那么会是太后派来的人吗?狼牙谷后山,有一片绵延起伏的草场,一弯清河静静地淌过,景色清幽,与外界隔绝,若不是不远处便是阴森可怖的密林,这里倒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此时琴音袅袅,音韵清灵,堪比仙乐,仿佛可洗涤尘俗,但若仔细聆听,又不免觉得伤感。一长发翩翩的豆蔻少女正在草地上起舞,距离她约莫几米远的地方坐着抚琴之人,能在此处看到如此和谐温暖的画面,倒也是难得。一曲毕,少女欢快地跑至抚琴人跟前,撒娇似地钻入她的怀里,抬起水润润的双眸,柔声问道:“娘,我的舞艺可有进步了?”
抚琴女子摸了摸她的脸蛋,眼中射出一道热芒,轻声笑道:“比起你的武艺,的确是进步了。”
少女面上带了几分娇羞之态,反应过来是母亲在取笑她,故作生气地背过脸去,嘀咕道:“独孤师兄总是被你叫去做这做那,他哪里有时间教我功夫,不过我最近的飞镖已经练到七八成了,要不我给娘表演一个?”
说着,少女转过脸来转嗔为喜。“小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跟我说了?”
抚琴女子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山崖边,视线放向远处。“娘,我……您知道了?”
少女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只好老实交代道:“我只是想替娘去出口恶气,娘,我知错了。”
“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擅自进宫行刺,不该用毒药。可是,风家的人都该死!”
少女说着咬住了压根,那话好似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女子转过身,面色似水,她只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对她道:“你也是风家的人。”
“不!我不是!他们这么欺负娘亲,害我和娘不能相认,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少女突然握紧了双拳,眸子中闪过一丝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深沉,“只可惜那个姓夜的捣乱,否则我早得手了。”
霜飞燕的脸上掠过一缕复杂的神色,不知是在忿恨当年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还是在为自己和眼前的这名少女感到悲痛,她右手轻轻一挥,从草丛中出来两名蓝衣女子,“带小姐回去休息吧,没我的命令,最近小姐就不要出门了。”
“是!”
蓝衣女子拱手一礼,侧身让出一条道来,那名少女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她们走了。另一边,因夜千重伤势较重,少帝特许他在侧殿养伤,同时吩咐司徒太医为其诊治。司徒静在查看伤势时,双目微凝,满脸愁云,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暂时压制住手臂上的毒素不会蔓延至全身。“怎么了司徒太医,将军的伤有这么严重么?我看将军的面色已好很多了。”
绍安替夜千重将衣服穿好,见将军已能走能动,实在不知道司徒静在担心什么。司徒静摇了摇头,一面收拾药包,一面解释道:“将军中的毒是一种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毒药,这原本是我师伯裴神医偶然研制成的,师伯为避免将此物流传出去害人便将方子给毁了,从现在看来定是有人偷走了方子。能够读懂师伯配方的人除了我爹,这个世上至少还有四人。”
说到此处,夜千重朝绍安使了一个眼色,绍安会意立刻去门口守着以防有人偷听。“我听司徒太医提起过,裴神医有三个女弟子,一个是当今太后,一个是霜飞燕,另一个是楚璃的母亲唐芸,这么说太后和霜飞燕都很可疑。”
夜千重眉间略略一蹙,他对这三个女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有所耳闻,甚至这些事还牵扯到自己的父亲和二叔。司徒静收拾完东西也坐下来,点点头道:“嗯,她们虽有动机,但能炼出这种毒的当今世上却只有一人。”
夜千重抬头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一般,“你是说万毒神君?”
司徒静抿嘴一笑,叹口气道:“看来将军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没错,唐芸已死,太后深居宫中即使有外应帮她,凭她的能力绝对不可能真的将这种毒药炼出来。而霜飞燕虽然阴狠毒辣,却从不用毒。只有万毒神君,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他制不成的毒。”
夜千重点点头,对于这个神秘的教派他曾派人去调查过可一无所获,低调得仿佛早已人间蒸发。但是从京城中毒案开始,一直到宣怀二州出现奇怪的恐水症,虽然手段低劣,中毒也十分常见,但继而连三的现象让他隐隐觉得和这个“失踪”已久的教派有关。“难道万毒神君也曾是裴神医的徒弟?”
夜千重摁了摁眉心,事情仿佛变得明朗起来。司徒静浅笑笑,深深地看了夜千重一眼,身为一名小小的太医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和堂堂大将军对视,本身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夜千重似乎对她不太礼貌的举动毫无反应,司徒静探寻完,才悠悠地道:“哎,真没意思,将军您就不能卖我一个面子让我说完吗?”
夜千重苦笑笑,抬了抬手请她继续,她这才认真地继续道:“没错,万毒神君就是师伯收的唯一一个男徒弟,原名叫仲擎苍,真正长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只听我爹提起,他是从北方落难至此的,是我师伯收留了他。后来在蝴蝶谷中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几个徒弟决裂,我师伯也神秘失踪,我和我爹一直怀疑师伯可能是被他的徒弟害死的。从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为了师伯那些医书。”
俩人正谈话间,突然绍安从门外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夜千重抬头看他。“也没什么,就是我忘了进宫来有件事要告诉您了。”
绍安有些尴尬地笑笑,“就是那个花音,突然不见了,有人看到她进了无忧阁,之后又和唐公子一齐向东边去了,跟踪他们的人说是在狼牙谷附近跟丢的。”
“将军,您伤势未愈,这些事还是不要亲自操劳的好,我这几天向公主告个假去找找看我师伯的后人。”
司徒静父女本就一直在寻找裴神医的后人,如今既已有了消息,她自然想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