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平时要资源，要权利的时候，一个喊得比一个大声，可现在轮到我们需要帮助之时，他们又一个个赶着往后撤，生怕遭受一点波及。”

这时，一个忍受不了多日压抑氛围的主管出声了，开始不停地抱怨。　　“这段时间，大东市王察灵，DQ市柳三，大夏市沈林，然后就是这个大川市的李乐平，我们都一一找了过去，可他们不是直接推辞，就是找一万个理由来糊弄。”

事实上，总部想起李乐平的时候，饿死鬼事件已经爆发到一定程度了。　　只有在这样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人们才会猛地想起这个一直被遗忘的大川市负责人。　　可是，他也拒绝了参与行动，仿佛掐灭了最后一根带有希望的稻草。　　人们将能够解决S级事件的李乐平当做王牌，结果却发现，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人，自从借鬼事件之后，除了跟柳三有过一次秘密合作以外，其余时间就犹如超脱世俗一般，已经陷入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了。　　随之销声匿迹的，还有那件曾经给予无数人绝望的借鬼事件。　　“够了！”

曹延华一拍桌子，止住了那名主管的怒火宣泄。　　他低着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叫不动麾下的人行动，他这心里当然是既憋屈又无奈。　　但是他也知道，指望李乐平这些人去为另外一座城市拼命，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些人最多就负责自己隶属的城市，也只对自己的城市负责。　　那里是他们生活的城市，所以他们拼命的时候起码还有个理由。　　可若是让他们去为大昌市拼命，凭什么？　　如今，曹延华也被满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王教授是肯定要想办法救出来的，可问题是，现在的局面无比尴尬，陷入了一个绝境。　　有能力的不愿意出手，没能力的只能在这干瞪眼。　　会议室内气氛沉闷得可怕。　　片刻后，就在曹延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一名主管人员突然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夹，急促地走了进来。　　“怎么？大昌市又出什么事了？”

曹延华抬起头，第一时间问道。　　他现在虽然深感有心无力，却也不能在这时候完全感到绝望。　　毕竟只是一座城市出了问题，有过大川市的那一次磨炼之后，他现在应对这些特大型灵异事件的心态，沉稳了许多。　　然而，那名推门进来的主管人员却是面带惊慌，喘着粗气，快步走到曹延华身边汇报：“不，不是大昌市，是大夏市出了问题。”

一瞬间，曹延华的眸子一缩，整个人犹如道心破碎了似的愣住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到又有一个城市出了问题之后，整个会议室再度变得喧闹起来。　　……　　而李乐平则对现在总部发生的沸腾一无所知。　　他依然在大川市里兜着圈圈，闲来无事。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透过树叶洒在身上的阳光。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天气已经有逐渐回暖的趋势，虽然温度依然在个位数与两位数之间徘徊，但总比完全是个位数要好。　　“真好啊……”　　看着洒落在身上的温暖阳光，再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以及路面上的行人，望着这座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李乐平不得不感慨一声。　　这倒不是无病呻吟，而是有感而发。　　因为在一千多公里之外，正有一座城市面临死亡的恐惧。　　“不过杨间要是真能逆天改命的话，那我估计还得去大昌市走一趟了。”

李乐平坐在一张长椅上，一边观望着走过的人群，一边思索着。　　总部的记忆清除计划不可能只开展一次，特别是对于一座经历了大型灵异事件的城市而言，用特殊方式来抹去人们对这一切的记忆，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人是愿意带着痛苦活下去，还是愿意活在一个虚假却又美好的幻想乡里呢？”

李乐平看着眼前走过的人们，有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则是拿着手机，不断对电话另一边抱怨着什么。　　“有些人一辈子活在快乐之中，也有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当然最多的就是活得既快乐，又会时不时感受到痛苦的人。”

“忘了一些不必要的痛苦，忘记一些不必要的恐怖回忆，倒也是好事。”

想到这，李乐平站起身，又随便解锁了一辆共享电动车。　　他在路面上行驶，移动的速度也不快，就像是一个无事到处闲逛的混子。　　他倒希望这样混子的时光能够永远维持着，毕竟他负责的工作特殊，还是不要开工比较好。　　“也不知道，这一次，大昌市会死多少人。”

李乐平摇了摇头，心生感叹。　　大川市经历借鬼事件五天，死的人数量虽然不少，但还是处于一个可控的状态，毕竟借鬼没有彻底放开行动，只是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游荡过去。　　效率不高，所以它途径的区域，虽然死的干干净净，但是这样的区域却也不算很多，毕竟大川市不算小，用两条腿走完，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不过，大昌市的话……　　“算了，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李乐平不再多想，将目光放回到道路前方，专心骑车闲逛。　　毕竟，大部分城市都有自己的负责人。　　出了问题，肯定是负责人最先顶上去。　　指望外来的支援也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对杨间而言，杨间的行为处事比李乐平还要极端许多，如果李乐平还会对进入大川市的驭鬼者稍微语言劝告一下，那杨间可能就是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类型了。　　别人进你城市的时候，你觉得别人是威胁，不允许别人染指自己的地盘。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就要做好孤立无援的准备。　　这很正常，毕竟这是一个高压环境下的灵异时代，在死亡与恐惧的压迫之下，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感自然会达到极点。　　谁知道你来我城市的时候，心里打的是什么鬼算盘？　　……　　第二天。　　清晨，就在李乐平准备日复一日，继续开始无聊的巡逻一天之时。　　忽的。　　卫星定位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这次是熟悉的号码了。　　每天这个时间段，何雪砚都会不厌其烦地打一个电话过来，以此确认李乐平的状况。　　“还活着，就这样。”

回复的措辞也很简单，这就跟交公粮一样，已经成为一种例行公事的习惯了。　　“等一下。”

这一次，何雪砚却出声阻止了李乐平挂电话的行为。　　她已经习惯李乐平这样说完话就挂电话的习惯了，只是今天有些特殊情况需要汇报。　　“还有事？”

李乐平率先道：“如果是大昌市的事情，那你就不要跟我说了，胡搅蛮缠很容易降低我对你的信任。”

“不，不是大昌市的事情。”

何雪砚赶忙解释道。　　“是大夏市出了问题，就在你跟曹部长通话后不久发生的，现在大夏市发生的事件虽然还没有得到准确定义，但已经被规划到S级事件了。”

“嗯？”

李乐平不免惊诧起来。　　又是一起S级事件？　　为什么自己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夏市，那不是沈林负责的城市吗？”

李乐平来了好奇心。　　他对那个被人称为疯子的驭鬼者印象深刻，而且对这个人非常有好感。　　那个叫沈林的，虽然表面上够疯，但却张弛有度，如果能做朋友的话，自然没有必要成为敌人。　　只是看如今，沈林所在的城市却也爆发了S级事件。　　这究竟是因为杨间视角中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还是因为自己拥有的记忆其实并不完全符合事实？　　“总部暂时将大夏市爆发的事件命名为疫鬼事件，拥有寄生与传播在人和鬼身上的能力，表现为绿色荧光，由于杀人方式为绿色荧光寄生在人体，从而侵蚀活人的生命，所以严格意义上，这只鬼拥有的杀人规律，属于无差别杀人。”

何雪砚一边拿着手中借调来的档案文件，一边快速汇报道。　　“目前，整个大夏市都已经被绿色荧光覆盖，并且从现有的更新信息说明，一旦人死于这些沾染在身上的绿色荧光，这些遭受荧光寄生的尸体就会沦为鬼奴。”

“沦为鬼奴？”

尽管李乐平没有跟这起事件发生接触，但他老练的经验还是让他迅速抓住了重点。　　“有上限吗？”

他问到关键点上了。　　“目前，似乎没有发现荧光的感染存在上限。”

何雪砚翻阅着资料，没有发现有关这方面的介绍。　　事情被发现的时间还不算很长，情报也不够完善。　　毕竟S级事件一旦爆发，那往往意味着事发地会被厉鬼的鬼域包围，从而陷入在一种只有内部传出消息，甚至连消息都传不出来的险境。　　就像借鬼时期那般，如果不是李乐平运气够好，手上恰好有一件能够突破鬼域的灵异物品，只怕他就真的得被借鬼堵死在大川市里了。　　“行，我知道了，你密切关注这起事件，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动用我的权限，就说是我允许的。”

李乐平道。　　出现了一只超出在他记忆范围之外的厉鬼。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他不打算触这个眉头，因为在情报不明确的情况下，贸然介入只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还有饿死鬼。　　虽然看起来处理饿死鬼的过程并不艰难，就是拿钉子飞到它脑门里就完事了。　　但是，冥冥之中，李乐平总感觉一切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那根棺材钉可不是充话费送的，而是从弘法寺下的那棵诡异白骨树身上拔下来的。　　而且，由于棺材钉被拔了出来，一只恐怖程度未知的厉鬼就此被放了出来。　　不难想象，那个黑色倒吊人影的恐怖程度，一定高得吓人。　　只是，杨间拔走钉子的时候，没有受到袭击。　　这不一定是因为他的运气足够好。　　李乐平怀疑，若是换别人，例如自己去拔下那根棺材钉的话，搞不好，他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