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喝点粥吧!你不能再晕倒了!”
苹果姑娘把倒在保温桶盖子里的粥双手递给他。 “我……能就这么抱着它喝吗?”
隆煊怯生生地指着保温桶。 “啊,当然可以啦!”
她的笑,让整个屋子都明朗起来。 隆煊接过她递过来的保温桶,几乎是一口气就把白粥喝了个精光,还立刻拿起盖子,一口就干完了,看得苹果姑娘目瞪口呆:“你这是有多饿呀!”
“我就说了他没什么事,就是饿了,加上急火攻心。”
李伯伯也笑了: “我就是不会做饭,三餐都是老婆送过来的,不然也不用麻烦你去给他找吃的。”
“哎呀,李伯伯,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呢?几步路的事。煲白粥我还是没问题的。”
她转过头来,揶揄道:“你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不像乞丐啊?”
苹果姑娘开始问隆煊: “你这一身臭烘烘的,流浪好多天了吧?”
隆煊偷偷吸鼻子闻了闻自己,好奇怪,她没说这话之前半点感觉都没有,现在怎么立刻浑身发痒、黏糊糊,还真的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呢?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着赖哥去网吧,还一玩就是几天!不然,怎么可能搞成这个鬼样子!太丢人了吧?在良家寨那么没条件,妈妈都要求我们每天到门口的溪水里洗干净,跑到广东还成了叫花子……唉…… “你有没有地方落脚?要是没有,就到附近的工厂找个事做,到处都在招工,工作很容易找的!”
小苹果已经帮他安排起来了。 “我可以介绍他去我儿子的厂。”
李伯伯好心又耐心。 隆煊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错误,都不能逃跑!跑有什么用?难道还能一辈子躲着姐姐姐夫、躲着家里人吗?绝对不可以这么做!一下子没了这么多钱,姐姐肯定急死了,找不到我,她一定比丢了钱更着急!小时候姐姐在村口大叫他的名字、紧张得带着哭腔的样子那么自然地跃然眼前,让他心疼得眼睛又酸胀起来,拼命忍着泪。 “谢谢李伯伯!谢谢……你……”他的目光从李伯伯转向她。 “你就叫我阿苹吧!苹果的苹!”
她立刻机灵地自我介绍。天呐,居然真的叫苹果的苹! “她是我这个铺子房东的女儿,也就是小房东!就住在这个楼上。”
李伯伯指了指头顶。 “哦……阿苹,谢谢你!”
隆煊认认真真地说: “谢谢你们救了我,对我这么好!”
“我来东莞,是到我姐姐姐夫的工厂打工的,我现在就回去,他们一定很着急!”
“啊?早说啊!这就放心了!”
李伯伯和阿苹立刻就释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了情况,两张脸的表情随着隆煊的回答波澜起伏。 “你当然是被骗了啊!你这个老乡太坏了!”
李伯伯很愤怒。 “你的老乡就是我的老乡咧!”
他回过神来,又瞬间清醒: “要不是我不想给儿子添麻烦,真的应该要他帮你去找找这个坏人的下落。就是我儿子太忙了,要操心的事太多,我不想给他找事。”
李伯伯遗憾地说。 “李伯伯,您对儿子真好、真的是很体谅,不像有些父母,一天到晚四处炫耀、大包大揽,不体恤子女。”
阿苹的话让李伯伯很舒服,也回夸阿苹会说话、善良、随和,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得出来,他们俩经常这样搭档:阿苹在外面看到了不舒服的人,就让路人扶到这里来让李伯伯救。 李伯伯也知道儿子要带着他们一家老小从中山搬到东莞,是想离开儿媳妇郭庆萍原来的生活圈,彻底重新开始。他们老两口为了儿子,从老家到了中山、又从中山搬到东莞,肯定会不适应,但是儿媳妇和她的哥哥真的是很体恤他们,这个小诊所,就是他们老两口的乐趣。 房租水电开销都是儿媳妇付的,老两口觉得能不能赚到钱看缘分,最重要的是能帮到别人,月底的时候盘一盘收到的钱,全部交给儿媳妇,她总是说不要,让他们想吃什么随便吃、想买什么随便买。老两口总是在儿子媳妇和儿子的大舅子面前感慨过得太幸福了,郭庆茂说两位老人家好人有好报,这些都是他们的福报。 “我们的命是真的好!”
-李伯伯经常跟老伴一起知足地感叹!连这个小铺子的房东一家人都特别好,他们是本地农民,有两栋楼出租,但是阿苹的爸爸周德旺每天开着一辆小货车到处给人送货,阿苹的妈妈梁阿珍在超市当收银员,阿苹的哥哥周敏华高中毕业后就在开出租车。全家最有文化、最有出息的就是女儿周慧苹,大专师范毕业后在镇上一所非常普通的小学当语文老师,晚上还到夜校当助教。 连李东海听说了他们家的情况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多本地人就是收房租、打麻将,他们一家人怎么还愿意这么辛苦地赚这样的小钱?”
李伯伯问过梁阿珍,她淡淡地笑着说:“我们就是农民,手停口停,不老老实实做事怎么行呢?”
和其他动不动就把租客赶得扑腾腾乱飞的房东不同,他们一家人完全没有架子,对李伯伯老两口不仅客气,还十分照顾,动不动拿着煲的汤、做的点心过来。刚开始李东海认为是大舅子年付的房租起的作用,后来听说房产中介加了很高的价钱要这个铺位他们也不动心,果断地拒绝了,他才真正敬佩起这家人,也时不时拿些海参人参之类的礼盒,让父母送给他们。一来二去,两家人的关系更加亲密。阿苹没事就来这里帮忙,很多人以为她是这里的学徒,她也不解释,乐呵呵地应着。 “你知道你姐姐姐夫的工厂在哪里吗?一个人找得回去吗?”
阿苹问隆煊。 地址当然记得,只是他从来到东莞,除了和姐夫出去,就是守在厂里,连这次也是跟着赖哥出来的,他犹豫着:“知道地址,应该……可以……找到……吧?”
“嗐,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吧!”
她爽快地说。 “丫头,你的脚还没有好吧?”
李伯伯担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