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那些废话,吵架我们是吵不过你,说破天,不能不管家里人!唐海波你要是要脸,就把我们都养起来!不然的话,你不做人,就不要指望我们做人!我们晓得你的厂在哪里了,天天就睡在你的厂门口,要人都来看看,你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一点亲情都没得!连自己的爷娘都不管,比畜生都不如!”
海波爸爸骂得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海波脸色铁青:“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是在威胁我吗?我长这么大你朝我多看了一眼吗?现在跑出来跟我讲亲情!”
紫芊摁着海波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她那安慰和坚定的目光仿佛在说:“不要急、有我!”
海波立刻平静下来,恳切地望着她。 紫芊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你们是专门跑这么远来骂人的,还是来求人的?你们指望对海波一通骂,还要他来养你们?这世界上还有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养着恶人的道理?”
他们一下子愣住了:好像也是啊,我们对他这么凶,他怎么会愿意养我们呢? “这不怪我们,你说他明明在广东发了这么大的财,还不让我们晓得。全县的人都在问,为什么你的儿子当了这么大的老板,你们还窝在山上受穷呢?确实没得这个道理,菊儿叫我们来,我们就一起来了,哪个不想过好日子是吧?”
海波的妈妈软了下来,讨好地说。 “你跟她说什么好话?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的!老子骂儿子都不行啦?还有没得王法?”
海波的爸依然气势汹汹。 “老子?儿子?你这个时候想起来了你是我老子?你还有我这么个儿子?真的是笑话!以前那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海波的气又上来了。 海波的爸腾地站起来,冲向海波,打算动手,被海波一把拽住动弹不得。 海波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他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是真的印象模糊,他甚至对父亲的这种蛮横和母亲看上去的示弱感到新鲜,但这是一种从心底透凉的新鲜。如果他们不是我的血亲,我应该不会搭理这样蛮不讲理的粗野之人吧?他在心里自问。 国国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棉花糖,一副对这种打打闹闹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给我住嘴!老老实实坐回去!你再敢这么大喊大叫动粗,我就让保安过来把你扔到派出所去!”
萧紫芊突然翻了脸,对着海波的爸凶悍得像一个混迹江湖已久的女老大。 海波的爸被她的气势吓住了,悻悻地坐回原位,小声念叨着:“还能不管父母不成?没良心的东西!”
紫芊起身,站在他们面前,如同宣判般严肃冷酷:“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一下。”
“没错,你们的确是唐海波的家人,这点我们承认,所以我还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你们。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今天我就是来和你们算账的。既然你们是上门来要钱的,就一次性把账算清楚,以后就不要往来了!”
她看看海波,海波的眼神有些狐疑,她搂着他,望着他的眼睛问:“抱歉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就是想让你和他们一笔账算清了,以后不要再来往了。我知道就算来之前我跟你这么说了,你见到他们,可能还是会改变想法、会觉得为难。那我现在就当着你和他们的面问你,你以后想和他们继续交往吗?你想承担起对这个原生家庭的所有责任吗?如果你愿意,我就不说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来办,可以吗?”
海波立刻点点头:“我只相信你,你就完全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吧!”
紫芊抱了抱海波,转身回到他们面前时,冷若冰霜:“那今天,我作为唐海波的合法妻子,正式向你们宣布解除亲情关系的决定。”
“哪里有这样的决定嘛?亲情哪里可以说解除就解除的?”
唐菊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嚣张了,音量小了一些。 “是啊,这就是有的人一生下就注定的悲剧。结了婚还可以离婚,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完全就是命,连摆脱的制度都没有。那我们就自己来建一个制度吧。”
“念在你们生了唐海波,我这边已经安排在林新县城给你们买了一套三房一厅,房子的名字是爸妈的,将来你们爱给谁给谁。按林新现在的生活水平,给你们每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费,一口气给够三十年。另外,再给你们四个人都买了自动续费的商业医疗保险,都是买了二十年的。二十年后的事我们也管不着了,只有这么大的能力,就做这么点事。国国在广州看病的医院联系好了,这张卡里有三万块钱,给国国看病的。”
紫芊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纸,递给唐菊:”爸妈不认字,你看一下,这都是我列得很清楚的安排。到哪里找谁拿房子的钥匙、保险联系人、广州看病的医院地址、找哪位特需门诊的联络人。总之呢,这次是一笔勾销,都给你们安排到位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海波、不要再来找我们。从此之后,一刀两断!”
海波的妈立刻号啕大哭起来:“你听听,这是什么话?给钱就可以啦?买什么保险,以后得了病,保险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不要人照护的?你们真的是只认钱,没得良心的东西!”
紫芊冷笑着说:“不要是吗?那更好,为我们省下来了!”
“二十年,你们凭什么只说二十年的事?你们这是咒我们只能活二十年呢!”
海波爸爸算是听到了一点实质性的条款。 “二十年很短吗?”
紫芊嘲讽地问。 “二十年当然短!你怎么晓得我只能活二十年?”
海波爸咆哮着。 “那你们养过唐海波几年?我听我爸妈说过,你们把他扔到我家的时候,他只有四五岁吧?”
紫芊的眼里闪着寒光。 “那我们不是没办法了吗?我们养不活啊!萧校长是我们全村条件最好的,他有文化、又只有一个娃,我们也是实在没得办法了,为了他好啊……”海波妈妈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