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耐心地解释着：“以前也有不少餐厅自己安排服务员送外卖，只不过现在外卖成了一个专门的外包工种。那我们就要熟悉两头：一头是餐厅、一头是订餐的人。”

“我问了熊队长，我们这个站就是服务周边的，昨天我一来，就借了一辆摩托车把周围的路好好地转了好几圈。”

“我们这一片其实还是很简单的，你们看，就只有这三条主干道，旁边都是小马路。”

她从头盔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原来是她画的地图，十分简单、但一眼就看得懂。　　“你们看，餐厅集中在两条主干道两边，点外卖的人基本上都在办公楼和住宅小区里。我们这边的办公楼不算很多，就那么几栋，很容易记。我先只需要记住大楼的名字，确保能准确地找到对楼的大位置，具体哪个门栋可以到了那里再问楼下的工作人员。”

“我们这片住宅小区比较多，但是大规模的小区不多，我就先记住面积大的小区，这样一大部分订单就都集中在这里了。规模比较小的小区就顺着主干道旁边的支路找，去一个地方就在地图上补充，这样我估计最多三天，我就能把这边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哎呦喂，这也太厉害了吧？熊队长，你这位同学是不是读书的时候成绩好到飞起啊？这个本事大、真的是聪明得很哪！”

老段本来还以为李小花就是靠长相来博男同学关照的，这下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熊为祖也大吃一惊：他升成这个站的队长也只有不到半年，自认为是业务最牛的，但是，今天只是李小花上班的第一天，她居然就搞得有模有样了，这些方法是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摸出的门道，这么下去还得了啊，不就要成精了吗？不过也好，她要是有本事，就把这个站点交给她，我再去开一个新站，这样也算是我的业绩，我们要是都能赚到钱，在长沙就真的能站住脚了，说不定还能在这里买套房，以后就变成省会人了！　　熊为祖并没有多想，不到一个月，李小花的业绩就飙升到第一名，而且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关照，完全凭实力！她不仅接的订单多，还主动又争取接了地推的活儿。　　“行不行啊李小花，你这样也太拉得蛮了吧？你就这么缺钱啊？”

熊为祖看到她搬了两大箱礼品放到踏板上，实在有点不忍心。　　小花却满不在乎的说：“反正我都是在街上跑，顺便的事！看到用户就教他们下载、注册，看到店家，就也让他们下载，上来开账户。”

这些礼品是送给用户的，用户下载APP或者花三块钱注册一个月的会员，就可以得到一盒牛奶或者一盒鸡蛋。做地推的人都不大愿意拿鸡蛋，容易碎，碎了的成本还要自己背，于是做地推的人总是领牛奶的比领鸡蛋的多。　　小花很快就发现了规律：在写字楼区域肯定是领牛奶的多，毕竟让上班族拿着一盒鸡蛋到办公室，还要再带回家，太不方便了。但是在居民区，就有另外的讲究了：同样是站在小区门口，早晨从里面向外走的人多，这个时候就应该牛奶为主；晚上从外面朝里走的人多，这个时候就应该以鸡蛋为主。　　另外，老人们看到有鸡蛋，兴致都很高，但是他们很少有人有智能手机，小花就告诉他们：看看你儿子、女儿、儿媳妇，是不是买了新手机，要是他们换了新款式，您就拿旧手机来用，到时候找我，我来帮您装，您以后买东西就方便了。　　小花每天都给自己定目标，送餐要到多少笔、下载注册要到多少笔，每完成一笔，她就做个记录。逮着送餐到写字楼的机会，她就绝不放过，送完餐就从高到低顺带向下扫楼。她左手的大拇指喝食指拿着宣传单，三根手指弯成钩子，吊着沉甸甸的牛奶，细细的手指被勒成了紫红色，她试过戴劳保手套，隔着一层很不灵活，只好硬来。　　高级一些的写字楼都管得很严，不仅玻璃门紧闭、有的还有门禁，根本不让进，还有的索性在门上贴着“请勿推销！”

，小花却不理会，她会依然抬起手费力地用食指和中指敲门。人家问她干嘛的，她就爽朗地回答：“送东西的！”

“送给谁的？”

来开门的人问。　　“这是团品网站送给你们公司的福利，只要下载的人都有牛奶送。您看电梯里就在播我们团品的广告呢，我们是大公司，送的牛奶也是大品牌，只要下载，大家就可以补充一下营养，多好啊！”

小花把装着牛奶的袋子极力举到对方的眼前，通常如果对方是个男的，看到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这么费力的样子，都会马上说：　　“那我就下载一个吧，你就不要这么举着了。”

但可惜，几乎所有的前台都是女的，她们就没有这种同情心了：　　“说了我们这里不让推销的，你怎么能进来呢？不合适、不合适，不要不要！”

“美女您看看啊，我好不容易都拿过来了，您多少不一都帮我下载几个吧，不然我还要搬回去，今天一天就白跑了。”

小花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这是你的事，没人让你搬这些东西过来。快走快走，不要影响我们上班！”

尽管前台是每家公司的门面，都是长得相对好看的年轻小姑娘，但只要她们看清楚小花的样貌，依然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安全感，即便眼前这女子身着工作服、戴着头盔。她们表现出过分的敌意，仿佛不早点把她赶走，魔镜就会说：“最漂亮的女人不是你啦，是这位提着牛奶的女孩！”

面无表情的、横眉冷对的、嘟嘟囔囔的、笑里藏刀的……小花一家家公司敲门，一无所获……　　送完一个外卖，扫完一栋楼后，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地推还没开单，小花快速地走出写字楼，把一份都没有送出去的礼品放回踏板上的箱子里，这时候才意识到没吃午饭呢，肚子已经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