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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宝竹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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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弦轻笑一声:“她心性如此,早晚有玩火自焚的那一日,咱们且不用管她。云岫,出去与大小姐找个郎中来。”

粉蝶敷衍着道:“今儿天也不早了,明再说吧。”

红弦吃惊地道:“才什么时候,就不早了,云岫,快去。说着,拿起一领斗篷,我出转转,等郎中走了,再来早我。”

粉蝶笑吟吟地道:“你往哪儿去,我们又往哪儿找你。”

“就在这园子里。”

红弦嘻笑一声,便离了宜兰堂。秦家府邸有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园子,中间一池水,水只及膝,有的时候,红弦都觉得,这一池水,若遇到像师兄那样的人,是不是一抬腿就能迈过去,连鞋底都不会湿。毕竟,师兄的轻功,在江湖上或者还算寻常,但也比自己强过太多。水的四面有四处小小的景致,除了粉蝶、红弦所住的宣梅馆、宜兰堂,还有两处一直空着,分别取名为宝竹轩、寒菊斋。名字里用了这几样花卉。但实际上,只在宜兰堂、寒菊斋有那么几枝兰草、菊花。而宣梅馆并无梅花,只是里面粉壁之上,挂着一幅梅花图,瓶中供了几枝旧绢花也是梅型。宝竹轩倒有几竿竹子,却没有宝,不过,倒也还是个清雅的所在。当初此园建成时,粉蝶做为大姐,便安排在了宣梅馆,依着次序,红弦便住在了宜兰堂。到了谭氏戴着紫袖进门,本当让紫袖如粉蝶、红弦二人的例,住在宝竹轩,只是紫袖的性子,不喜清冷幽静,是而无论是宝竹轩还是寒菊斋,她都不爱。谭氏又不舍紫袖独住,就索性一直将紫袖带在身边。红弦此时,料想宝竹轩再无旁人,加之宝竹轩地势略高,在那边可以看清宜兰堂里所有人的进出。便往宝竹轩来了。她实不想与回春医馆的王氏碰面。可是这个时候,宜兰堂上下,又都是信奉王氏的医道,十有八九请的还是王氏。想起回春医馆,红弦觉得有些好笑,这些日子来,回春医馆里没有贵重的药材,便没怎么行医,有些病症不太看得了,更多的是向穷苦人施舍一些粥米,和家常保平安的药物。却没想到,她开起来的医馆,却是赚了自家的钱,而自己这个幕后老板,却连阆中的面,都不敢见。其实,自己又算什么老板呢?真正的老板,是平阳王妃。自己手里的纹银十万,是要查出千机莲子的真相来的。可是,自己身边并无襄助之人,自己真的能做得到么?如今自己的师父与大侠卫千里都在医馆附近。有他们在,或者是一个助力。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向他们开口呢?他们可都是不愿意同王妃见面的。按王妃所说,她当初同自己的母亲一起,曾经救过这两个江湖客。可是这两个人的表现,又实在不太像王妃所说。而如今,他们若许自己见他们,自然是极容易见的,他们若不许见,自己想找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想到此处,红弦忍不住“哎”了一声。却不想屋内亦传来一声“哎”,倒仿佛在与红弦应和似的。红弦微微凝眉,心中暗道:“是什么人,躲在这边叹气,声音又不太熟,想来多半是哪屋的丫头临近年关想家了,所以在这里叹气。自己这几天,把宜兰堂的丫头放了大半,现在索性再多放一个。”

红弦推开宝竹堂的门,屋子里没有火盆,有些阴冷。门外数竿竹子,又使屋子难见阳光,未免有些暗。“你是什么人?”

红弦看到最里面暗处有个人影,脱口而出便喝问一声,不过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那人实在太小了,看身量才六七岁,与木生差不多高。红弦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小孩儿的眉眼,倒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看到红弦,便低下了头:“你是什么人?”

红弦只当是奴仆们的孩子,趁大人不在,跑到完子里,不知道怎么出去,便也不恼,只脸上含笑道:“我是这家的二小姐,你该知道我的。你爹妈都在哪里当差?我送你回去。”

那小姑娘抬起头来:“你是二小姐?”

红弦笑道:“是啊,我就是二小姐。有什么不对么?不对,你的口音不是这边的。”

红弦的脸色,显露出一丝莫名的惊慌,“秦家这些奴仆们,亦没有同你样口音的,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隐藏在这里,你若不说,我可要喊人了。”

小姑娘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笑:“秦二小姐,你好聪明,师父说,我骗不过你的,我不肯信,一定要来试试。”

红弦听了,眉头微皱,眼前这个姑娘,有她的师父,那多半她也是一个江湖客。可是,她才这么小,看身形不过六七岁,看五官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看着那小姑娘的笑容,红弦的心中,莫名有种恐惧。红弦压着心底的恐惧,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小姑娘笑意融融地望着红弦:“二小姐请猜一猜。”

“怎么猜呢?罢了,这也没有你师父,也没有管着我的人,你也别叫我什么二小姐了,我看你年纪比我小,你就叫我一声姐姐,或者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了。怎么,难道说,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她如今有所牵扯的,便是湘西云烟门、滇南百草堂、西域千机阁。这三者之中千机阁与云烟门俱是在王宫相遇,他们总该听王妃唤过自己名字的。唯有百草堂,是在市井交手,在那里没有人唤过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来这里多久了,如果刚到,也还罢了,如果呆了有些天了,总该知道自己的名字了。用这样的法子,实则也诈不出什么来,不过,她还是要这么样试一试,倒也不一定要试出什么来,只是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的惊慌。那小姑娘笑嘻嘻地道:“你不也一样,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红弦笑道:“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我知道你是哪一门的。”

小姑娘张大了眼睛,望着红弦:“我不信。”

那神态,如同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般。红弦笑盈盈地,也是对待普通孩子一般:“你是云烟门的。”

虽然,通过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判断不出什么来,红弦还是本能地觉得这个小姑娘更可能是百草堂的。可是,她又不想显露自己的猜测,她想让自己显得更笨一点,就说出了另一个名字。如果是说千机阁,一但不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说不定便能猜出自己要做什么了。所以,她只能说是云烟门。那小姑娘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拍着手道:“云烟门,你说云烟门,他们能有什么本事儿。”

红弦笑道:“可是,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本事儿啊?难道说,你的本事就是躲在我家这个没人住的屋子唉声叹气么?”

小姑娘呼出一股气,气鼓鼓地望着红弦。红弦脸上依旧带着慈和的微笑:“好了,就算我猜错了,小妹妹,你告诉我,你是谁,好不好?”

小姑娘叹了口气:“唉,你叫我妹妹,却不知道,我的年纪,赶上两个你加一起了。”

红弦拧着眉毛:“不许同姐姐胡说,你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轻轻地摇摇头,道:“我没有同你胡说,我今年三十六岁,按中原人的说法,今年是我的本命年。”

红弦初闻只觉得好笑,可是细看之下,这个小姑娘的神态又实在不像是骗她的。是而,红弦略微收敛起笑意:“好,这位阿姨,您来我家做什么?还有,你看着也是中原人啊。”

小姑娘叹了口气:“我的是祖上,是有中原人的血统。不过我从小出生在比滇南更遥远的寨子。”

红弦点了点头:“你是百草堂的。”

小姑娘哂笑一声:“我是百草堂的,百草堂是我的。”

红弦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就算百草堂是你的,我称您一声堂主,将来见到您师父的时候,称他一声太上堂主,好不好?现在,能告诉我,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么?”

那小姑娘嘻嘻笑道:“我来,本是想要来杀你的。”

红弦听了,不由得往后退一步:“本来是要杀我的。等等,本来要杀,也就是说现在,你不打算动手了,是不是?”

那小姑娘听了,连连点头:“你很会从别人说的话里面找到漏洞。难怪他们都说,我骗不过你。”

红弦听这自称百草堂是她的的小姑娘这般称赞自己,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开心,她往后又退了一步:“你饿不饿,咱们一起说了这么多话,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好不好。”

这个小姑娘,实在太怪异了,红弦不知道再继续下去,她会说出什么来。况且,她又自称是百草堂的人,百草堂的手段,红弦总是接触过的。如今,她的手心上细看还有几道红痕。很看到自己的掌心上平添的那几条掌纹,红弦就觉得手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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