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来的又急又快。很快就将身上淋了个透。严聿明感觉自己头晕的厉害,实在撑不住,双手扶着膝盖。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流在地上。忽然,额前头发上的雨不再流淌,变成了滴答。一双白色的小白鞋出现在身旁。那是田盼喜欢穿的。严聿明心中一喜,缓缓直起身。“你嫌自己命长吗?”
田盼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在耳边响起。严聿明晃了两下,才站直身体。“如果没你,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田盼撑着伞站在旁边,帮他挡住了雨。严聿明眯了眯眼睛,看着田盼。他想认真仔细地看清她的眉眼,可眼前一直晃着虚影,怎么都看不清。严聿明觉得自己如同踩在云端,浑身都是虚软的。“严聿明!”
田盼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严聿明晕倒了,田盼差点没撑住,被他压倒在地。幸亏大乔出来的及时,帮她把人扶住了。“你去开车,送他去医院!”
田盼扶着严聿明,伞扔在了一旁,雨很快把她也淋了个透。大乔点了点头,转身跑回去开车。何叔帮忙把严聿明扶上车,看着他们开车走远,摇着头上楼跟卢登科汇报。这个严聿明跟老爷年轻的时候一样,都是狠人哪,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严聿明被送进医院打了点滴。大乔从外面回来,买了晚饭和衣服。“把湿衣服换掉吧,不然容易感冒。”
身上穿着湿衣服确实难受,田盼接过大乔手里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刚换完衣服,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是韩萧和罗宋。田盼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准备开门出去,听到他们说话,又收回了手。韩萧不认识大乔,问:“是你把我们严总送过来的?”
大乔不苟言笑,淡淡“嗯”了一声。韩萧面露疑惑:“就你一个人?”
“那你希望还有谁?”
韩萧看着大乔,讪笑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谢谢啊!”
“不用,也不是看你们的面子。”
这个你们既包括韩萧和罗宋,也包括严聿明。韩萧是严聿明的特助,很多重要的事情严聿明都是委托他去代办。在S市的商圈,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什么时候别人以这样的冷言冷语怼过。刚想说话,只听卫生间的门响了一下。紧接着就看见田盼穿着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走了出来。韩萧是严聿明的心腹,早就知道了田盼还活着,但是失去记忆成了卢家小姐的事儿。罗宋不知道,眼睛都睁大了。不过还算镇定,没有大惊小怪。“你们是他的朋友?同事?”
田盼浅笑着,淡漠又疏离。韩萧笑着说:“我们都是严总的秘书,我就是路上给严总打电话的人。”
在送严聿明来医院的路上,韩萧给严聿明打过电话。打了两次,最后田盼帮忙接了,顺便说了严聿明发烧到晕倒的事儿。所以他们俩才会出现在这儿。田盼微微点了下头:“既然你们是他秘书,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韩萧眼睛忽地睁大,赶忙拉住田盼的胳膊。“那个田,卢小姐,我……麻烦你再稍等一下,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周医生,他让我过去一下,你再待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走好吧?”
说完,就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发现罗宋没跟上来,又停下回头看了罗宋一眼。罗宋立刻会意,比兔子跑的还快。眨眼,两人没了影子。大乔冷哼一声:“就这种秘书,留着当摆设吗?”
田盼当然知道韩萧刚才说的都是借口,周加印晚上并不在医院。田盼看了眼床上还沉沉睡着的那人,勾唇笑道:“大概严聿明就是看他们长得好看才留下的吧。”
说实在的,韩萧和罗宋单拿出来都是帅哥。严聿明这人挑剔,吃个苹果都要挑好看的吃,秘书天天都要面对,当然得找养眼的。当初会看上她,颜值估计就占了百分之八十。田盼跟大乔在病房里吃完饭,大乔出去扔垃圾,病房里就只剩下田盼跟严聿明。严聿明腿上的伤先淋水又淋雨感染了,医生给重新上了药然后包扎,然后打了点滴。一瓶点滴进去,他的烧才降下来一点,但还维持在三十八度以上。田盼找了块儿干净的毛巾,用凉水浸过之后敷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她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说他这三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信。他眼下的青影就是证明。在仓库,那些钢筋铁皮掉下来的时候,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和严聿明惊恐的眼神和叫声,将她带回了当初掉进海里的那个场面。同样是有惊叫声,有呼喊声,还有像那样,严聿明朝她而来的场景,只不过那一次他身后还有一个白沐雪,绊住了他,而他也如白沐雪的愿,转身救了她。她靠在严聿明怀里很久,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脸色苍白不是吓得,是头疼导致的。她没打算把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告诉严聿明。以前她很努力地生活着,心里唯一的牵挂,唯一的支撑只有严聿明。如今她有了家,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想要做的事。不想再做在严聿明的庇护下生活的女人。田盼想的入神,没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田盼沉思的样子他再熟悉不过。只要心里有了想法就是这样神采奕奕,又胸有成竹冷静内敛的神情。他更加确信之前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大乔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断了田盼的思绪。田盼下意识地往床上看去。见严聿明还闭着眼睛,于是转头朝大乔看去。“出来一下,有事儿跟你说。”
大乔小声对着田盼说。田盼站起来,跟大乔出了病房。严聿明放慢呼吸,再次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毛巾,唇角微微扬起。季风给他发的那什么追妻三十六计,半点用处都没。关键时候,还得用苦肉计。虽然代价大了点儿,但值了!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想去拿手机,忽然听到门响,赶紧又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