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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斥淫僧贵妃护洁身 劫花轿英雄抨虚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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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帝随那太监穿过梨园,经过飞霜殿、九龙汤,出了开阳门,来到观风楼。但见楼阁宏伟,金碧辉煌,进了楼内,并未见夏良材的影子。 太监道:“夏良材明明在这里,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没了呢?”

他连喊数声,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瑾妃见光绪随那个太监出去,自己倚在床头,恍恍惚惚,似睡非睡,眼睛望着屋顶,怔怔地发呆。 这时,悄悄地进来一个人。 她以为是侍女进来,没有理会。 那人悄悄来到她的床前,小声说:“奴才给娘娘请安。”

瑾妃扭过头来一看,正是临潼知县夏良材。 “你怎么进来的?”

瑾妃有些慌张。 “尽管禁卫森严,我还是溜进来了。”

夏良材诡诈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泛着幽蓝的光。 夏良材嘻嘻笑着:“娘娘不是跟尹教头到莲花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解药何在呢?我就估摸着这里头有事,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到底是何人?我可叫人了!”

瑾妃往里退着,险些贴到墙上。 “我嘛,名不见经传,是个小人物,现在请娘娘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莲花寺。”

“什么?你是花太岁的人?”

瑾妃慌得全身乱抖。 “人到病除,你是愿意大大方方从骊山走出去呢?还是别别扭扭地出去呢?不过就是不太体面。”

“这是什么意思?”

“别别扭扭就是窝囊一点。”

说着,夏良材从怀里扯出一个口袋,抖开了,放在床边。 瑾妃气得骂道:“你这无耻小人!我是堂堂大清的贵妃,是由大清皇帝册封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算了吧,什么大清,几十万军队连几个洋毛子都抵挡不住,太后是纸糊的,皇上是饭桶,贵妃吗,都是裤头。你们就像丧家之犬,丢下北京城里那么多人,一个劲地西逃,捡狗剩的吃,围着圈尿尿,把国家的脸丢尽了。如今赔了那么多,洋人的火消了,你们又要回去摆一摆臭架子,让老百姓倒胃口。”

瑾妃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夏良材也厉声回答:“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花太岁!”

“什么?你是花太岁?”

瑾妃一听,顿时大惊。 “怎么,没有想到吧?你还不快让我受用!”

花太岁露出淫笑。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大清帝国的皇家禁地,我是堂堂大清帝国的贵妃,你不要说无礼,就是妄动邪念,也是天诛地灭!”

瑾妃昂起头,显出凛然之气。 花太岁一听,愣了一下,叫道:“吓,你这小娘们还挺辣,我这一生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上至教堂的修女、王府的格格,下至深闺的雏儿、阎王爷的闺女,没有一个敢不拜倒在我的脚下。什么家妞、野妞、山妞、水妞、将门妞、王府妞、书香妞、柴禾妞、规矩妞、烟花妞,我是独往独来,就连洋妞我也沾过腥味,你一个深锁宫院的皇妞,难道就例外吗?”

瑾妃慨然道:“树林子大,诚然什么鸟都有。女子中有水性杨花,但也有贞节烈女。难道你没有听说东汉有一个女子,就因为男人碰了她的手就饮羞而亡吗?北宋有一个女子因为无意撞见父亲洗浴,就用剪刀戳瞎了自己的双眼吗?”

花太岁听了,笑道:“我看你是又想当**,又想立牌坊。既然你不从,就只好先委屈你了。”

说着,一步窜上了床。 瑾妃刚要挣扎,花太岁顺手点了她的穴。瑾妃既不能言语也不能行动,任凭花太岁把她装进了麻袋。 光绪在观风楼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夏良材,知道不妙,连忙往回返。刚走到梨园,恰巧碰到“鼻子李”李瑞东引着夏良材匆匆而来。 “太后和皇上可好?”

李瑞东急忙叩头请安。 光绪埋怨道:“好什么?这里都忙成一锅粥了,你却不知到哪里躲清闲去了!”

李瑞东道:“那个临潼知县夏良材是贼人扮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夏良材。”

光绪一听,急急说道:“坏了事了,坏了事了!太后、贵妃性命休矣!”

夏良材上前一步,说道:“奴才临潼知县夏良材给皇上请安!”

光绪大叫一声:“来人啊!”

从四面跑来不少侍卫、兵丁。 “还不快去为太后、贵妃护驾!”

侍卫、兵丁匆匆而去。 光绪、李瑞东、夏良材赶紧来到瑶光楼慈禧的寝室,慈禧仍在熟睡。李瑞东布置了侍卫,几个人刚要去看隆裕皇后,忽见两个侍卫匆匆而来,一个侍卫嚷道:“瑾妃娘娘不见了!”

几个人奔进瑾妃的寝室,床上、屋内空无一人,瑾妃果然不见了踪影。 光绪一急,昏倒于地。几个人又是捶背,又是灌水,李瑞东急忙唤人去请御医。 尹福和木兰花抢下了盛着解药的木桶,二人快步朝骊山走去。走着走着,忽见前面有一支迎亲队伍,几个杠夫抬着两个花轿,五六个吹鼓手吹吹打打,一脸欢笑,逶迤而来。 尹福笑着对木兰花说:“这比北京迎亲的阵势差远了。”

木兰花也笑着说:“师父当初接师娘时,莫非比这还热闹?”

“你这鬼丫头,开师父的玩笑,看我不捏扁了你的鼻子!”

“鼻子扁了也不怕,反正整天锁在宫里也没人看。老了,一巴掌扇出宫去,死了,一领席子,一辆破车推出宫去,埋在乱坟岗子,鸦雀啄,野狗拖,连个整尸也没有……”木兰花说这番话时充满了伤感。 尹福叹了口气:“可也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上阳宫里白发歌》,写的就是你们当宫女的苦楚。这样吧,以后我一定想办法把你领出宫去。”

木兰花听了,扑簌簌淌下泪来:“那敢情好,师父一言,驷马难追!”

“哼,就是八百头大青骡子拖着,也追不上。”

尹福说到这里,忽然指着那两辆轿子说:“不对呀,人家迎亲都是一顶花轿抬着一个新娘子,这个迎亲队伍怎么有两个花轿?难道娶两个老婆?再说怎么也不见新郎官呀!”

木兰花说道:“人家就不会哥俩各娶一个,省了银子一块拉来。”

“那新郎官呢?”

“新郎官?”

木兰花睁大眼睛搜索着每一个迎新的人,摇了摇头:“果然没有新郎官,因为个个五大黑粗,没有一个胸前戴着大红花,也没见到伴娘。”

尹福紧紧盯着这两个花轿,就在花轿抬过之时,他忽然看到在花轿下现出一个麻袋角。微风拂动,轿帘时而掀动,麻袋角时隐时现。 尹福看见,心中有数,一扬手,两支飞镖飞出去,那花轿的四根抬杆齐齐削断,把抬轿的两个轿夫吓了一跳,两个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上。 尹福正在嘱咐木兰花护住木桶,猛见两支铁鸳鸯呼啸着朝他击来。他微微笑着,两手一伸,夹住两支铁鸳鸯。 后面花轿里卷飞出一人,转动如风车,在半空中朝尹福驰来。 尹福不慌不忙,两手一抖,两支铁鸳鸯飞了回去,却被那人撞飞。 尹福暗暗喝彩,抖擞精神,迎了上去。 那人一招“鹰蹲秃岭”,右脚前落,上体左转,右臂向左划弧弦,左腿成跪步,朝尹福下肢击来。 “好漂亮的鸳鸯腿!”

尹福暗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一招“螺旋掌”,五指分开,向前展开;臂外旋上举,掌心向外,掌指向上,猛击对方右臂。 那人猛抽右臂,退了一步,来了一招“老僧洗脸”,左脚向左前上半步,右臂向右前平摆,右拳变掌,左拳亦变掌,一个划弧,朝尹福胸前击来。 尹福往下一缩头,一招“鸿雁出群”,两足原地未动,上身左转;左掌从右肘下面向身体左上方移转上举,与头平齐;右掌同肘臂外旋随左掌转动,置于左肘里侧,两掌成仰掌,猛成仰掌,猛击对方小腹。 对方闪过,尹福直到此时才看清他的脸,大叫一声:“夏良材!”

那人呵呵笑道:“今日算领教了北京的八卦掌,厉害!厉害!”

“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太岁!”

花太岁笑着一退步,抽出了身后的大薄扇。 “你也是花太岁?”

“天下花和尚又不是一个?鲁智深不也是花太岁吗?”

花太岁笑着扬扇朝尹福扇来。 尹福提防他扇中有毒,急忙闪开,唰地抽出判官笔;一边设法躲开他扇子扇的方向,一边频频攻击对方的弱处。 花太岁笑道:“尹教头的八卦掌,不虚其名,有道是:‘顺项提顶,溜臀收肛;松肩沉肘,实腹畅胸;滚钻争裹,奇正相生;龙形猴相,虎坐鹰翻;拧旋走转,蹬脚摩胫;曲腿趟泥,足心涵空;起平落扣,连环纵横;腰如轴立,手似轮行;指分掌凹,摆肱平肩;桩如山岳,步似水中;火上水下,水重火轻;意如飘旗,又似点灯;腹乃气根,气似云行;意动生慧,气行百孔;展故收紧,动静圆撑;神气意力,合一集中;八掌真理,俱在此中。’” 尹福笑道:“花太岁对八卦掌的口诀倒是背得滚瓜烂熟,但是你这鸳鸯腿却差点功夫。”

“差什么功夫?”

“鸳鸯腿的主要特点是集中了八十一种腿法中的八类基本腿法,即提、掀、点、插、摆、踢、圆、蹬,鸳鸯腿强调手脚相随,手领腿发,身法、手法、腿法相互呼应,才能做到‘浑身力整’,可是你的身法却未免飘了一些。”

花太岁听了,脸一红,呐呐说道:“走南闯北,攀花折柳,总在风流穴里折腾,未免身子虚一些。”

正说着,但听“嘚嘚嘚”一阵毛驴的蹄声,东南方向来了一个骑驴的少女,一身素蓝,村姑装束,腰似水蛇,大红围巾蒙住了半个脸,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机警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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