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昭食言了,二更天才回,累得直接坐在澡盆里睡着了。 宋清月去叫醒他:“夫君,醒来!别坐在澡盆里睡。”
李昭清醒过来,拉着宋清月的手亲了一口,风流笑道:“伺候爷穿衣。”
宋清月顺手就给他一下,啐道:“美得你!”
不过到底还是帮着他穿了衣服,一边帮他穿一边问道:“晚膳吃得什么?可要叫夜宵?”
李昭摇头:“不吃了,一会就睡,明日还要早起。”
“忙什么呢?这么累?”
李昭道:“建皇家钱庄的事。”
“是么!”
宋清月有点感兴趣。 李昭费力地撑开眼皮,瞧了宋清月一眼,被她扶到床边,朝软垫上慵懒地一躺,胸襟大敞,露出两块结实的胸肌来,宋清月瞧得直咽口水。 李昭见她一脸馋猫样,十分大方地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肌上随便她摸,笑得十分痞气。 两人之间气氛暧昧得就要擦枪走火,嘴上却还说着正经事。 “父王想给军户们在皇家钱庄开户,以后军饷直接计入军户的个人户头上,他们要领军饷之前去皇家钱庄自己领,免得再被上头的军官一层一层贪了去。这个主意如何?”
宋清月瞪大眼睛看着李昭,有些意外地问道:“谁的主意?”
“还能有谁?”
李昭扬起下巴,呲出一口大白牙,“你说还能是谁?”
“我大哥哥二哥哥?”
“啧!”
李昭气得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双手伸到她腰侧挠她痒痒。 宋清月最怕痒了,被李昭挠得想条不小心跳上岸的鱼一般直扑棱。 “好了好了,知道是阿昭哥哥了,别挠了,别挠了,阿昭哥哥饶了月儿!阿昭哥哥最聪明了!大哥二哥都远远比不上!”
宋清月很快就把自家亲哥给卖了,李昭听她这么说才算满意,停下手来,嘚瑟地瞧着宋清月:“这个主意是不是绝妙?”
宋清月赶紧用力点头,双手竖起大拇指给李昭点了两个赞。 这次她是真心的,这主意真的很妙。 她想起跟李昭一块去西北的时候他吐槽那些将军吃空饷的问题,大概他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吧。 居然还真给他想出来了! 虽然不能杜绝这种事,但至少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上层军官对下层士兵的剥削。 不得不说,这反派的出厂设置真的是高啊! 李昭接着道:“我听说娘子之前在剪子胡同里搞每年半成利的借贷?”
宋清月点头。 李昭道:“我跟父王商量了,皇家钱庄不能只做兑票和存储。咱们也该做借贷赚取利润。娘子写的贷款规制,可否拿来给为夫参考参考?”
宋清月大方点头:“明儿就叫墨韵拿来。不过说实话,半成利太低了,要是借给商人拿去做生意的话,利率也可以适当提高,原则应该是风险越高,利率越高。我那是小打小闹的借贷,做着试试看的,都是三两五两的,叫那群匠户给抵押品,感觉他们也拿不出什么来,干脆就没要抵押,所以借钱规矩也特别多。你们皇家钱庄贷款的时候可不能没有抵押,而且光有账房会计还不行,一定要有监督和审计。千万别着急,一步一步来。最重要的是,制度一旦定下来,就一定要遵照制度严格执行。别是来个什么将军,发发脾气,摆摆架子,钱庄下头办事的一害怕,就把钱借出去了,那可绝对不行……” 宋清月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李昭也不犯困了,支棱起耳朵来仔细听,不住点头。 等宋清月终于停下,李昭还下床去贴心地亲自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润润嗓子。 宋清月接过茶杯,表扬了一下:“夫君如今可比刚成婚那会叫人喜欢多了。”
“是吗……”李昭回想了一下他刚跟宋清月成婚那会的事。 那会她不愿意跟他亲近,他就粗暴地强迫她,不顺心了还冲她发脾气……偏他那时候还自以为对宋清月十分宠爱,恼怒于她的冷淡疏离。 李昭低下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默默希望宋清月别再说下去了,赶紧放过他,旧账翻不得! 宋清月瞧他心虚气短的样子,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知道错了就好,没必要揪着不放,就此轻轻揭过,不再说下去了。 李昭赶紧转移话题,说起另一件事:“钱庄是一桩事,另一桩,便是等父王登基之后就要开恩科,父王想改改科考的考试范围。”
宋清月来了兴趣,其实她打心底里也是这么想的!选官员,又不是选文学家,光会四书五经就能当好官员了?那可不成! “父王是怎么打算的?”
“今日就在为这事伤脑筋呢。父王是觉得,你搞得那数学就可以考,还有农书最好也要考,咱们大周律法,也要考。”
“那考生们可要更头痛了,要考的东西太多了。”
宋清月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李昭看宋清月坏笑,捏捏她的面颊也笑起来。 “是啊,是以父王一时拿不定主意,做不出取舍。”
“不如分科吧?”
宋清月替李昭系着衣服侧边的系带,忽然抬起头道。 李昭低头拉住她系衣带的手,勾起唇角:“娘子有何高见?”
宋清月道:“我就打个比方。”
“你说。”
美人在怀,李昭忽然就觉得热,不穿那劳什子里衣了,脱了去,袒胸露腹地拉着宋清月上床,还要伸手去褪宋清月的衣裳。 宋清月气恼地打他:“我总在床上跟你说正经事!你这人,你这人!!我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李昭揽着她躺下,笑道:“怎么,娘子想站到朝堂上去?”
宋清月摇头,抱住李昭的腰,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我不当官,我就给你做智库。”
“智库?”
“就是狗头军师!”
李昭哈哈笑起来,凑到她耳边吹气:“非是狗头军师,乃床头军师是也。”
“臭流氓!臭流氓!说正经的,正经的!”
宋清月伸手在他健硕的肱二头肌上连着打了好几下,把自个儿手打得生疼,李昭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在唇前亲亲又吹吹:“好了好了,军师请讲。”
“我就打个比方啊!”
宋清月再次强调。 李昭点头:“说罢。”
“首先四书五经是必考项目,在此之上,再增加一个农学知识为必考,将前些年陛下让翰林院编写的《农学要术》列进考试大纲里。其次有意向去工部、户部、兵部的,数学就必须要考得够好,要跟钱粮、工事打交道的,数学是基础;想去三法司的呢,大周律法至少要熟知吧?至于吏部和礼部,我没什么主意,你跟父王自个儿商量去。还有当初我爹在岭南如何发展经济的,让他写一写,让各地官员学习一下嘛。还有各地的官司诉讼,也可以搜集搜集,将经典案例装订成册,弄一本《司法解释》之类的官方书籍作为日后各地判案的依据,那些考生也总要有所了解吧?”
“你等等,我记下来。”
李昭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他起身下床,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跟宋清月平日里用得一样的豆腐块大小的小本子,还有一只短短的铅笔,将宋清月方才所说,用繁简体参半的字记录下来。他现在也发现简体字的好处了,写起来真是方便快捷。 记完宋清月方才所述,他抬起头来,问道:“还有呢?”
宋清月想了想道:“如果不想分那么多科,也可以分文理嘛,文考就是注重考四书五经、历史、诗词,理考就是注重算数、农学、律法,朝廷到时候也可以根据人材特质安排岗位。至于考试名次怎么拍,就只能你们跟内阁或是礼部官员们商量着来了。我也没什么主意。”
李昭又低头记起来,记完又望着宋清月。 见他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宋清月索性多说一些,便道:“我听说咱们大周各级衙门里的胥吏乃是世袭?”
李昭点头:“吏员只要不犯大错,一般接替者都是那吏员的儿子或是家中其余子侄。有些特殊情况下,官员也可以任命自己得用的人做吏员。”
他反应很快,立刻就想到宋清月所说问题,不等宋清月再多说什么,他自己到是顺着思路说了下去:“官员需要选拔,胥吏却不需要,这不对。而且胥吏不得参加科考,这就把他们的路给堵死了。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土地也会随着世家大族的不断壮大,越来越集中到少部分不纳税的人家手里……” 他说到一半,瞧见宋清月一双眸子乌亮亮地瞧着他,看得他心头火热,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方向有了,明儿再找父王好好讨论一番,还怕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将手中的纸笔随手丢到一旁,饿虎扑食一般一下将宋清月扑倒,望着她一身冰肌玉骨,浑身燥热地舔了一下唇:“方才见娘子散着墨发,只着一件烟青的肚兜,香艳艳斜依在床榻之上与为夫谏言这天下大事。”
“怎么?”
宋清月仰面瞪他:“这不是你问的?你问了我才说的!”
李昭刮一下她的鼻子:“瞧你泼的,又没怪你。”
他将她搂进怀里抱紧了。 宋清月觉得闷,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昭,李昭便从背后拥着她,手不老实起来,幽幽道:“群臣若知这些都是娘子于床榻之上随口而言,你猜他们会说什么?”
“你不是累了么!话忒多!”
宋清月抓住李昭作乱的手,闭上眼,她是真累了,明天还要回一趟娘家,得早点起来。 李昭闻着她的香味,心头被勾得火起,哪里还睡得着,叼着她脖后肚兜的系带抽开了。 “呀!都说累了!”
李昭压住她娇软的身子,亲吻着她的肩胛骨含糊道:“你睡你的。”
睡?他这样她怎么睡? 宋清月被弄得浑身酥软,面朝下趴着,手指深深嵌入被褥里,喘息着恼道:“你这人!你这人!讨厌死了!!”
“娘子太勾人,怪不得为夫。”
…… 次日一早,李昭照例一早陪着肃王进宫上班,宋清月则要准备回娘家去看望母亲、妹妹还有大嫂。 白嬷嬷给她梳头,瞧见宋清月脖颈上的红痕像是见了股票涨停的红色一样,心情美得不行。 墨扇带着墨竹、墨兰帮她准备回娘家的礼物。 准备好,墨扇拿了单子给宋清月瞧。 宋清月打着呵欠扫了一遍礼物清单,道:“再加些对孕妇好的药材吧,大嫂怀孕了。”
丫鬟们一听纷纷笑起来,墨扇道:“世子妃怎么知道的?我们还不知道呢!”
宋清月道:“昨日在宫里,大哥亲自说的。”
“原是这样,恭喜世子妃了。”
墨扇笑道。 宋清月精神不济地挥挥手:“留着讨喜话跟我大嫂说去,叫嫂嫂给你赏钱。”
墨扇道:“奴婢哪里是想要什么赏钱,就是真心替世子妃还有家里大奶奶高兴!”
这话说得让宋清月舒服,白嬷嬷道:“墨扇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
梳好发髻,她看了看镜子,感觉满意了,才问道:“世子妃瞧瞧今日想用什么头面?”
“殿下最近可有送来什么新鲜玩意儿?”
白嬷嬷笑起来,道:“有呢!”
墨兰道:“前日柳掌柜拿来一套嵌了三色碧玺的花草纹发带,说是世子吩咐他们做的。不如世子妃就戴那支?殿下知道您戴了他送的首饰也会高兴的。”
宋清月笑起来:“拿来瞧瞧。”
墨兰立刻去两侧做衣帽间和首饰库的厢房里把那支发带取来。 宋清月拿起那支嵌了碧玺的发带放在手里端详,跟其配套的还有一条镶嵌了大颗碧玺的金项链,上头的碧玺乃是红蓝绿三色,颗粒大到有点夸张的程度,换到前世看大概有十多克拉的大小,玉雕师傅在碧玺蛋面上雕刻出花草纹,有种别样的中式美感。 这项链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是压手,宋清月幽幽道:“你们说,世子最近那么忙,这钗子、项链的也不知道他见没见过,就差人送来?”
白嬷嬷哑然,一屋子下人都不知说什么好。 宋清月笑起来:“瞧你们紧张的,能收到礼物就该开心呀。这碧玺真大,成色也极品,赶紧帮我戴上吧。”
白嬷嬷这才笑起来,道:“不是老奴说您,世子妃有时候就是心思太重。男人心都粗,能想着您,念着时常给你送礼物已经顶顶好了。”
“嬷嬷说得对,不过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他能晚上回来的时候送我一束花之类的。”
隐在暗处负责保卫宋清月的曾茂枝闻言摸摸鼻子,也不知这话,世子妃是不是希望叫他带去给世子。 他用胳膊肘戳戳身侧的熊大能:“去!”
“去做什么?”
“你机灵点行不行?世子妃的话没听到?去跟前院的说一声,让花房把花备着。”
熊大能啧啧,嗖地一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