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缕杀机虽然只出现了片刻,但是谢绾瑶还是觉得如梦慈悲,这种仿佛被地狱恶鬼盯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妙。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墨岑深面无表情,那双幽深的眼眸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冷酷异常。而站在公主府门口的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媒婆子摇着手里的花手绢,笑得谄媚无比。“丫头,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说是过分呢?我们公子对公主殿下一见倾心,这才特意托我上门说媒,无论你家公主见不见我这个老婆子都不打紧,先让我这些伙计把东西搬进去不是?这么宝贝的樟木箱子,在太阳底下暴晒着,多糟蹋呀。”
这媒婆扯着脖子吆喝着,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她的话。不光如此,她还特地朝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了青丝的手臂。“姑娘,你应该就是公主殿下的侍女吧,你家公主殿下,如今已经不比当初了,你这个时候给自己寻个好前程,在新东家面前,露露脸,以后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
青丝冷笑着,毫不留情的甩开了这个媒婆抓着自己的手。“瞎了你的眼!也不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界?马上带着你那些破箱子,从我眼前消失,若不然的话,我就让你们站着来,躺着回去!”
从某方面来讲,青丝是一个非常小心且谨慎的人,但是这些小心谨慎都是以谢绾瑶的安危为前提的。一旦发生的事情切身触及到自家公主,她绝对会当场暴走,毕竟,就算是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那媒婆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瞪着眼珠子就准备发火。谢绾瑶实在是不忍心让青丝一个人对付这么一大群人,直接将手里的那把折扇别在了腰间,哼着小曲儿,一路从队伍的正中间插了过去。“干什么呢?”
“有没有点眼力价啊?”
谢绾瑶哼着这京城耳熟能详的小调,将手环在胸前,立在了公主府的门口。“颖安公主府?这么热闹啊!怎么着?这命格不详的公主,如今都有人要娶回家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小丫头才十岁吧!”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变了脸色,一个个尴尬的撇过头,根本就不敢跟谢绾瑶对视。即使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除非是自幼定下婚约,否则都是在及笄之后才有人上门提亲,张罗婚事的。“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毛都还没长齐呢!真不知道这人是咋想的!作孽呀!”
“没准这人是觉得这位好歹也是个公主,虽然人不怎么吉利,但娶了她,好歹也是个驸马的头衔,皇帝向来宠爱这位颖安公主,又岂会亏待了她的驸马?”
众人言语间,一片调侃的笑声逐渐四散开来。而谢绾瑶看着这群送聘礼的人,直接咋舌开口道:“啧啧啧,你们这箱子摆了一整条街,里头不会是空的吧?这别人家娶妻下聘都是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的,这樟木箱子有什么金贵的?难不成,还能当银子使?”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被挤兑的无地自容的媒婆终于忍不住了。她怒气冲冲的直奔谢绾瑶而来,“没教养的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未来驸马?”
话音未落,这老婆子已经回去了,手臂准备对谢绾瑶动手。邀叶立在一旁,随时准备给这媒婆以雷霆之击。可她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墨岑深竟然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饱含怒气的残影。墨岑深直接抬手攥住了这媒婆的手臂,将谢绾瑶整个护在了身后。“若非心虚,又怎会连旁人的质问都听不得?求娶当朝公主,连跪公子姓甚名谁?籍贯何方?一概不提,就想强闯公主府,难不成,我朝公主可以认你们这些人肆意欺凌?”
墨岑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和已经翻涌不断的杀意,将那媒婆拦在了身前。“大庭广众之下持强凌弱,仗着一把年纪,欺负个少年,我看你还是不用做媒婆了,改行去做人牙子岂不更好?”
“你!”
那媒婆伸手指着墨岑深,刚才被他抓过的地方疼得她冷汗直冒。虽说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但是这人的穿着打扮也已经彰显了他的出身不俗!她盯着墨岑深,一句软刀子戳进了他的心底。“两位公子前后之言,难不成也是因为自己心怀公主?这才见不得别人上门提亲,跑这来找晦气?要是真想娶公主,大家各凭本事!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墨岑深不语,谢绾瑶咋是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瓜,从男人的身后探出了头。“娶公主?呵,司天监的人之前可是明文公告,说我朝三公主,命格不全,孤星照月,那是个天煞孤星!晦气得很,怎么?贵公主命够硬?”
她嘴上说着这番话,视线已经落在了青丝身上。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青丝很快就明白了谢绾瑶的用意,直接带着人转身回了公主府。随着大门关上,那些原本看上了的人也四散离开。媒婆碰了个软钉子,很是不情愿再次折身冲过去敲门。“姑娘,我们都是为了你家公主好,这身为女子哪有不嫁人的,早嫁晚嫁都是一回事,更何况我们这嫁妆极为丰厚,若是公主不满意,咱们可以面谈呀!”
此时的墨岑深放在衣袖当中的手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勃然而起。可他不想让身后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微微朝旁边侧了一步,开口道。“看来这府门是进不去了,不如先到我府中小坐片刻?”
“那可太好了,正好累了,去讨口水喝。”
谢绾瑶解剖下驴,两人很快顺着旁边的巷子绕进了骁骑将军府。而没过多久,将军府的侍卫就将准备好的衣衫送了过来。那青色的云锦纱触手温凉,上头缀着一些浅色的暗纹,衣裳很对谢绾瑶的胃口。“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