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家丁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客栈,谢绾瑶并没有让人追上去的打算。她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满足的谓叹了一声。“还真是好茶呀,掌柜的,你这茶是从何处得来?可有什么买卖的门路?”
掌柜的原本立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急的满脑门都是汗。突然被叫到,他整个人猛地抖了个机灵,显然被吓得不轻。“那个……这是江南送来的早春茶,我觉得味道不错,就让人留了一些,都是过往商队带过来的殿下,如果喜欢回头,我让人多备一些。”
瞧着这掌柜的满脸局促不安的样子,谢绾瑶摇头轻笑。“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谈话间,谢绾瑶已经抬头看向文家的一行人。“时辰还早,就别让文二公子在地上趴着了,都进来坐,免得回头再传出本公主不尽人情的谣言来。”
文家的人哪敢坐下?那老管家跪在地上,肩膀都在微微发颤。“公主殿下,今日之事都是我家二公子不懂事,我带我家老爷子给殿下赔礼道歉了!殿下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文家绝不推辞!”
谢绾瑶眉梢微微一挑,紧跟着眉头便皱了起来。“难道本公主看上去,很缺钱吗?”
管家一时错愕,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的话,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连忙开改口。“都是老奴的不是,是老奴胡说的!”
老管家的话还没说两句,话锋就猛地一转。“只不过今日的事情,不过就是几句玩笑话罢了,殿下,何至于惊动裴将军呢?将军要照拂整个居庸关的百姓,日理万机,实在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叨扰他的呀。”
“还得找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来证明本公主的正身才是,不然有些人难免会觉得本公主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众人皆知,当朝颖安公主年仅十岁,精通医术,善于治病救人,而且聪慧伶俐,还在朝堂之上,以一己之力舌战群臣,就连当朝丞相都吃了哑巴亏。这些事情一度成为坊间流传的佳话,甚至有不少人因此对谢绾瑶心生憧憬。可这些边陲之地的人,到底还是没见过公主的。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谢绾瑶早就料想到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摆出了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人前。目前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想着之前临走前给谢景琮留下的那封信,谢绾瑶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人给文二公子看坐,别拘谨,本公主向来崇尚以理服人,只要裴将军人到了,那就什么事都好说了。”
谢绾瑶在说完这番话的同时,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特意让客栈里的小二给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准备了一些润喉的茶水。掌柜的原本还有些不乐意。可一想到这位公主殿下大手一挥,包下了整间客栈,还不耽误自己做生意,不过是陪上了一些茶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都别在这发愣了,还不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
就在小二拎着茶壶给外头的人倒水的时候,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头西沉,火烧云染红了整片天空。谢绾瑶依旧淡定如初,好整以暇的和门外的那些人闲聊着居庸关的风土人情,没有半分急躁不安的样子。她这边云淡风轻,可这一个时辰里,文家二公子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着。想起自己出来之前那人给自己的提醒,文二公子紧紧的咬着牙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压根就不应该轻易上当!这公主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如此难对付?旁边一早就已经赶过来的文家家主更能是面色铁青,看着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怒目圆瞪。在这居庸关里,要说文家到底跟什么人有嫌隙,那这位裴将军必然是榜上有名了。因为一直往来绥阳和西域诸地,文家的出行都是需要通关文牒的。而这通关文牒,是这位裴将军一人说了算。准确的来说,居庸关内的百姓想做什么生意,想什么时候出关,都是这位裴将军一人做主。这人已经把居庸关收在了囊中。谢绾瑶自然清楚这点。“文家家主想必也是累了,这家客栈的酒食饭菜都很不错,回头我让人烧两个菜,咱们一边吃一边等。”
说话间,谢绾瑶坐在了这位文家家主的对面。斜了一眼,在一旁跪的挺直的文家二公子,神情多少有些唏嘘。“文家主,这二公子跪了也有一个时辰,我听孙夫人说,二公子向来体弱,要是这么继续跪下去,只怕身子会受不住,不如就先让他起来吧!”
谢绾瑶直接已退为进,刚才还准备找机会把自己儿子从地上喊起来的文家家主在听到此话之后,顿时一声低喝。“让这畜牲继续跪着!竟敢对当朝公主不敬!就算是跪死在这儿,也是他自找的!”
谢绾瑶笑而不语,不在接话。心中却已经盘算起了另一件事。原文当中,这位裴将军在后来战事突起时,率军投敌,居庸关全面失守,西域防线告破。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居庸关里的所有百姓被屠戮殆尽,鸡犬不留!而那一战,绥阳损失惨重,大皇子谢原琅最后率军亲征,身受重伤,险遭不测。这些,谢绾瑶都还记着。谢原琅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在皇城这个大染缸当中,还能依旧保持初心的赤诚之人。如果事情还是按原文当中的故事走向持续发展,谢原琅必死无疑!这个大哥对自己还算不错,谢绾瑶不想踏他的人情。既然如此,就得把一切事情都扼杀在摇篮当中。这位裴将军,也算的上是一道开胃菜了。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这位身披铠甲大腹便便的裴延明裴将军,终于,骑马出现在了客栈门口。而他的身后,邀叶面色阴沉,表情阴郁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