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怡红院有七八岁的小姑娘出来接客的吗？想必头几年，都是老妈妈干养着她的。而且还准她卖艺不卖身。”
要知道，春桃既是怡红院的花魁，定有许多男子馋她的身子。老妈妈要是逼着春桃卖身，能赚更多的钱。“这么说来，老妈妈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桃儿好似懂了。“她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洛锦霜又对桃儿说道。桃儿更懵了。老妈妈既不坏，又不好。那她到底是好还是坏啊。“都是做生意的，老妈妈也在靠春桃赚钱。只是相对来说，老妈妈算是有心的。”
洛锦霜耐心教导桃儿。“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去定义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要太容易感动，也不要乱给人贴标签。人啊，最复杂了。这世间就没有纯粹的好人坏人这一说法。”
“不过你也没必要懂这么多。”
洛锦霜看桃儿一头雾水的样子，宠溺般摇了摇头。“奴婢虽然听不太懂小姐所说的话，也分不清什么好人坏人。但奴婢知道，小姐是好人。无论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
桃儿仰头，神情颇为倔强。“那我要是想杀人呢？”
洛锦霜打趣。“那奴婢就给小姐递刀子！”
桃儿语气坚定无比。洛锦霜噗呲一笑。身边有个这样古灵精怪又忠心的丫头跟着，倒不失得是她的荣幸。夜深，客栈二楼尽头包厢的蜡烛还亮着。春桃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伸手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半块玉佩，紧紧攥在手心。记忆回到七八年前。那时，春桃还不叫这个名字，她才七岁。她原本住在江南，家里经营布庄，家境殷实，父母爱她宠她，还有个对她极好的哥哥。倘若一直如此，她这些年应该过得十分幸福才是。之后有一天，父亲接到一单大生意，要去京城送货。正是深冬，再过一月便是家家户户团圆之日，父亲若是去了京城便赶不回来，又舍不得家中妻子和儿女，遂决定带着家人一同前去京城过年。可是谁能想到，半路中竟遭遇劫匪，爹娘全在她眼前丧生。那些劫匪残忍将剑捅进她爹娘腹中，划破他们的身子。可他们在最后一刻，还护着马车里的她和兄长。“寻儿，你是哥哥，你要保护好妹妹。”
这是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与母亲躺在一起。而哥哥也听了父亲的话，在最后一刻，拿命掩护住了他的妹妹。春桃清晰记得，她和哥哥蹲在马车后面，看着劫匪一步一步走近。旁边就是山坡，哥哥让她走，她不走。哥哥便推了她一把。慌乱之中，她抓住了哥哥的玉佩。可等她摔下山坡，玉佩也已经碎成了两半。另一半不知道去了哪里。她醒来后已是夜深，等爬上山坡，父母和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她一路乞讨到了京城，最后被牙婆发现，卖到了怡红院。……想到这些，春桃浑身都在发颤。哥哥一定没有死，还活着。一定。几日之后，洛锦霜的化妆品店正式开张。店铺名叫玲珑坊，卖的也都是些融合了现代技术的化妆品。除了粉底液，还有口红、香水、腮红、修容等，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一时间，店铺爆满，门口更是大排长龙。“还好有你帮我，要不然我怎么忙的过来。”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洛锦霜只觉得头疼。除了春桃，她还提前请了五六个伙计。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几日，这五六个伙计怕是要忙够呛了。“生意好应当开心才是，瞧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春桃笑得格外灿烂。“对了。”
洛锦霜忽然想到什么，把春桃拉去了一边。“你既然已经离开了怡红院，再用春桃这个名字我觉得不太好听。你还记得你之前叫什么名字吗？或者重新取个好听的名字。”
这件事情洛锦霜早想说了，每次都忘。“我记得我原来的名字。”
春桃笑道。“叫冯聊意。”
“冯聊意？这名字好听！”
春桃仍淡淡笑着。“那我日后怎么叫你？”
洛锦霜亲昵挽着冯聊意的手。“叫我阿意吧。”
冯聊意温声道。小时候，所有人都是这么喊她的。冯聊意……冯意行……都姓冯。这其中有什么含义吗？还是只是巧合而已。洛锦霜恍惚了下。“小姐！”
桃儿忽然赶过来。“怎么了？”
洛锦霜立即收回思绪。“国公府小姐来了。”
桃儿禀告。洛锦霜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参加茶会，邱思语和她提过开张时来照顾生意。她倒是没想到，邱思语会真的来。“王妃。”
洛锦霜正打算让桃儿带她前去邱思语那，结果邱思语自己寻了来。“邱小姐。”
洛锦霜礼貌回道。邱思语同时注意到了洛锦霜身旁的冯聊意。好奇怪。她为什么觉得这人长得这么眼熟……“我先去帮忙了。”
冯聊意极懂分寸。见洛锦霜和邱思语说话，她便先行离开了。“方才那位姑娘是？”
邱思语状似无意，询问道。“是我的朋友，之后会帮我打理店铺生意。”
洛锦霜如实回答。只是她和邱思语不熟，便觉得没必要将冯聊意名字告诉给邱思语，故而只是简单介绍了下。邱思语也没多纠缠，很快转移了话题。“马上要到晌午，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既然邱小姐邀请，我怎好拒绝。”
洛锦霜礼貌点头。从上回见到邱思语，茶会结束后邱思语留下她说话开始，洛锦霜就发觉到不对劲来。虽是现在还不知道邱思语为何要靠近她，和她套近乎。但洛锦霜至少知道，邱思语的用意没那么简单。洛锦霜也不是傻子，怎么会让邱思语牵着鼻子走。她既然想和洛锦霜亲近，那洛锦霜就将计就计。先弄明白邱思语究竟是什么目的再说，毕竟洛锦霜很是好奇这个问题。之后，洛锦霜带邱思语逛了一会儿店铺，挑了些东西。就去了酒楼。